于是其中一人凑近他面前,眯着凤眼不怀好意地笑着:“小兄弟,瞧你如此中意这玉佩,咱们也并非绝不让给你。”
他轻声道,“不如陪咱们玩玩,兄弟们尽兴后,这玉佩便归你,如何?”
陌千迢咽了咽口水,暗自捉紧自己的袖摆,昂起头来站得笔直。
“行吧,还请诸位信守此诺。”
纨绔们闻言又互相看了几眼,笑容顿时又阴森了几分。
陌千迢被几人领着走在通往城西的路上,一路悄悄窥视着周遭环境。
他对城西极不熟悉,因此在灰石板铺成的道路渐渐被砂石地给取代时,蓦地有些慌张,而周围逐渐荒凉的景色和废墟似的建筑,更是将少年的不安又放大了数倍。
那几名纨绔一路哼哼唱唱,唱得粗哑难听,笑声猖狂无比,吵得陌千迢脑袋发疼。
他暗自思索了一番此时发难抢过玉佩逃回城中的可能性,可悲地察觉竟是连自己也不相信他能凭一己之力逃脱。
终于,领头的那人在一处弯弯小路尽头的破旧茅房前停下了。
陌千迢看了看四周的广袤田地,不远处有座矮小的宫庙,瞧上去又旧又脏,似是久无人清理。
“小兄弟,请进。”
有谁拉开了茅屋的门,戏谑地对他说道。
那扇腐朽的木门一开,里头陈年的脏污味道登时全冲出,薰得少年不禁皱起眉头,以袖掩鼻,大声地咳了起来。
陌千迢一边干咳,一边察觉有人走近他身后,将大掌搭在他的肩上。
少年下意识想要挣脱,却怎么扭动都是徒劳无功。
“让你进去!”
那双手狠狠一推,陌千迢便被直直推进门里,扑倒在地,膝盖敲在地上痛得要命。
不给他喘息的时间,又有人毫不留情地拎起陌千迢的领子,对待麻袋一般地粗暴,将他又往另一个方向推搡。
“咱们最看不惯的便是你这般自诩光明磊落,瞧不起人的模样!”
“那帮家伙总自认行侠仗义,将他人的人生贬得一文不值!”
有人哈哈大笑着附和:“瞧瞧,如今是谁不像样?”
陌千迢被甩落于地,膝盖再次狠狠撞在石地上,热辣辣地疼,脚上本就老旧的草鞋又绷断了几处,撑在地上的手腕磨出一大道伤痕,周身疼痛,一句话也说不出。
那些人却像是丝毫不懂得收敛,有人踩着他的背心,将全身重量压在少年单薄的身躯上,胸腔被压迫着的窒息感,惹得陌千迢几乎无法呼吸。
“为了块破玉佩,值得么?”有谁狞笑着,如此问道。
几人大笑着叫嚣着,在少年的背上又踢又踹,陌千迢颤抖地攥起拳想捉紧什么,十指却不受控制地哆嗦着松了开。
模糊视野的尽头,是那座破败的庙宇,熄灭许久的香火,天际边是阴沉沉的乌云密布。
他其实也想问自己,为了一块玉佩,值得吗?
人们在绝望中不被救赎,便失去了信仰,堕落成魔,有的人由于自身的不如意,便将脚践踏在他人的苦痛之上,自以为如此便能高人一等,殊不知却只是令自己跌落成戴着人面的妖魔,是何等悲哀。
不知过了多久,他看着天色越来越暗,而宫庙的灯火始终未曾燃起,如同这噩梦无法被唤醒。
陌千迢在拳打脚踢中叹了一口气,苦痛地阖上眼,在心底回忆阳光的热度,想了一遍他还未曾院的画作,想着他终究没能替任青山抢回玉佩,想想有些不甘,却又无能为力。
“撕啦!”
伴随一声粗布被撕裂的声响,陌千迢只觉一阵凉意漫上背脊,原是他反复穿着的布衫不堪蹂躏,在一次次的粗暴拉扯中碎裂、撕扯开来,难堪地将他苍白的后背暴露于外。
少年心生绝望,正当他怀疑起是否再也瞧不见隔日朝阳时,蓦地却听闻一声骏马嘶鸣,自外头传来。
“逑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