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寒英却不理会万杳的抗议,搗着嘴角轻笑,娓娓将当年事道来。
“众所皆知,欲进入聆天阁,得先通过一连串测验,那考核内容五花八门,其中一样考验的正是门生和凌霄客,便是与阁里那些云朵的默契,及承受高速及高度的能力。”
“姓陌的,你这人整天弯腰替人提鞋,一乘上凌霄客,便腿脚发软,肯定过不了这关,这辈子都别想通过聆天阁测试。”万杳嘲讽地对陌千迢说。
陌千迢却对他呵呵两声。
“在下从未想过要进聆天阁,阁下大可不必挂心。”
万杳还待再讲,楼寒英却继续说了下去,另外两人便自发地噤了声。
“孤霭莫非不记得了?当年考核,其余的关卡都已尽数通过了,就是一上云朵便犯晕,考了又考,吐了又吐,连监督考场的长老们看了都不忍,他却执拗得很。”
陌千迢哈哈地笑了出声。
“阁下原先竟也是如此半斤八两,又有何颜面嘲笑在下?”
万杳却拍了拍胸脯,无比自信的模样。
“就凭万某人终究过了评核,成了聆天阁一员,且如今就算请凌霄客上下效劳、穿梭在云间也再不发晕!”
陌千迢敷衍地哦了一声。
“愣头愣脑,瞧不出还挺专心致志。”
万杳嘁了一声,正要跟他吵,楼寒英再又开口了。
“寒英其实有个疑问揣怀许久,当年除去聆天阁,尚有其余门派相邀,孤霭却究竟是为何如此狼狈,也不惜拼命要考入聆天阁?”
万杳闻言,一时间支支吾吾,搔首难安,一句话也挤不出来。
陌千迢实在瞧不下去,皱着眉头朝他喊。
“楼姑娘不过提了个问题,阁下何须弄得像是背上爬了虫子似得扭捏?好生烦人!”
楼寒英却不恼,只轻轻一哂,但万杳却是更不淡定了,跳脚了半天,最终自暴自弃地指着女子大喊。
“还不全是为了同寒英一齐入门吗?”
他大声道:你……苦读数载得了那届考核榜首,我又怎能甘于遭到淘汰!”
“咱们说好抛开过往,重新来过,孤霭又岂能食言!”
楼寒英闻言愣了愣,抬起手来将鬓前垂落的发丝勾至耳后。
“原来……原是如此……”
万杳用力点头。“正是如此!”
一时之间,两人瞧上去都有些莫名的羞赧,一旁的陌千迢简直没眼看了,大声地叹了ロ气。
“唉,在下孤家寡人,就不该在这儿看你俩成双成对,瞧得眼疼!”
闻言,万杳瞬间便恢复了寻常神色。
“眼疼还能喊得这样大声?”
他道,“就别日后让万某人瞧见你同谁成双成对、如胶似漆,万某人肯定翻遍万世书,将阁下生平糗事一列下,寄给那人瞅瞅!”
楼寒英却摇头,轻声相劝。
“孤霭,那样得惹陌仙君无地自容。”
“管他如何!”万杳哼道。
见他这般冥顽不灵,楼寒英只得转向陌陌千迢的方向。
“孤霭这话说得违心,陌仙君若是当真得了佳偶,我俩定当诚心祝贺。”
陌千迢却轻描淡写地摆摆手。
“想来在下这辈子怕是没机会和谁携手同度了,阁下是想惹事也好、祝贺也好,大抵都毫无用武之处。”
“怎会……”
听闻此言,楼寒英有些错愕地眨眨眼。“日后之事,又有谁能说得准?”
陌千迢却只固执地摆手。
“在下自知心如止水,心内常怀故人,再无缝隙能容得下他人,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无可撼动分毫。”
一来二往,年复一年,直到两人身上原先少年锐利的锋芒,皆伴随着渐多的伤疤,一齐被岁月给渐渐磨平。
陌千迢再碰见万杳时,不至于再那样动不动便与对方打闹,却唯有一股独独不想输给对方的执着,仍然暗暗藏于彼此心底,以至于就连在门派间往来的信笺上,也总要斗斗嘴才过瘾。
多年过去,陌千迢记起自己从前那句颇有先见之明的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不禁略微自嘲地扬起了唇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