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烟凭空而起,被召出的小狮虎一副没睡够的模样,在陌千迢的怀里张嘴打了个呵欠,男子轻轻在牠脑袋上拍了两下。
“兮狂,醒醒。”
他领着水边几人向歌声传来的方向走去,看见那珠白翠绿的身影藏在大石之间。
靠得近了,便能看出对方额心一点翡翠绿鳞片,圆润珠贝串起的项链耳坠,碧蓝绿色的长发披于肩头,一身珠母白色短衣,瞧上去似个少女模样,却在短衣之下生了条灵活修长的鱼尾,一边高歌,一边还拍着水面打节拍。
兮狂双耳动了动,自陌千迢的手中跳下,敏捷地跃至大石旁张嘴朝那鲛人低吼了一声。
鲛人的歌声戛然而止,那嫣然的面目转向小狮虎的方向,顺带地便瞧见了岸上的男子和几名少年少女,眨眨眼,既是好奇,又好是无辜。
兮狂又吼了几声,陌千迢猜测这与他特别结契过的小纸兽约莫是正在问鲛人为何夜间歌唱,扰人清梦。
那少女模样的小妖咯咯一笑,朝兮狂声情并茂地说了段话,狮虎得了答案后甩甩长尾,回过身又跳回陌千迢怀中,蹭得男子的前襟都沾上了几处银白色的绒毛。
男子却不甚在意,只伸手至他毛茸茸的脑袋上轻揉,脑海里有个苍白的画面浮现。
“此鲛女名为郁,甚好人间风情,平日喜在岸边礁石上梳妆打扮 。”
陌千迢缓缓将瞧见的情境道出:“某一日,恰有人类自码头边经过,鲛郁一惊,下水下得急了,某个特别重要的珊瑚簪子,便遗忘在大石边上。”
鲛女双手抱胸,边听边是认同地点头声,举起爪子,将那句话传递给陌千迢。
“待人类全数离开后,鲛郁回港口边寻找,却遍寻不着那个丢失的发簪。”
陌千迢道,“那是她娘亲的定情信物,鲛郁亟需将之寻回,故而夜夜在码头边吟唱,是为引起善与妖异沟通者之注意。”
“还真是成功地惹人注目了呢!”博言比着手势道。
任千重挠挠脑袋:“为了一个簪花,弄得人心惶惶……”
他咕哝,却没想惹来了鲛郁的怒目而视。
“那可不单单只是个发簪,更是娘亲留给我的唯一物什啊!”鲛女气愤道。
本有些意兴阑珊的几人,听见陌千迢替她将那句话转述出来,纷纷端正了态度,肃然以待。
“师父,可瞧得清她究竟在何处丢了发簪?”妄言问道。
陌千迢皱眉,努力想看清脑海中的浅色画面,却越是努力,越是失真。
只看得出这座旧码头,是在夜间弄丢的。
几人当即便在码头边上寻觅起,年轻一些的孩子到处跑着,在大石之前攀爬寻找。
陌千迢正要走至另一头帮着搜寻,却察觉衣襟被挠了两下,他低下头来,将额心贴上兮狂朝他伸来的虎掌,脑海里倏地浮现另一段画面,却是一名少女在码头边弯身拾起某样物什的样子。
那段旧忆不甚清晰,但女孩的模样隐约有些面熟,陌千迢再仔细瞧了瞧,赫然发觉那竟是饶离忧。
“这是何人所见?”他不禁问道。
兮狂低低嚎了一声。
“那鲛人前几日又回来这处寻找簪子,瞧见有人来,她躲进水里往外窥视,只看出那女娃似是拾起了什么,却也不晓得究竟是不是鲛郁所丢失的簪子。”
“总算是有点进展,多谢!”陌千迢紧握了下兮狂的小虎爪。
海风猎猎之中,陌千迢走向那群在码头旁四处翻找的年轻人温声地开口。
“离忧姑娘,几日前可曾于这岸边捡过一样物什?”
饶离忧直起身子,拢拢裙摆,瞧上去颇是不解。
“陌叔叔说得是哪一日的事?离忧记不清了。”
陌千迢于是将那日鲛人所见转述出来,少女听罢,恍然大悟。
“原来离忧初来驿城那一日所拾起的竟是一把发簪!”饶离忧说着,伸手往衣袖里摸了半天,皱起了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