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羁错了,逑光别打!”
那高大壮实的男子分明能够单手便完全抵挡拨去他的捶打,却更情愿起双手,乐呵呵地同他讨饶。
陌千迢自知力气敌不过他,便也不把任青山的求饶当一回事,攥起的双拳砰砰落在男人臂上,不似击打,更像是默契的击掌。
那般开怀的、被烈阳晒得温暖的旧忆,地浮现在他脑海里。
男子微微勾起唇角,又极快便将它抚平了。
毕竟无需谁来提醒,看着这空荡荡的陈旧码头,没有人会比他更加明白,天上人间,再也没有人会那般热切地喊他表字、任性不已地将他卷进各种事件里。
同一片海湾平静而安宁,人间却已没了任青山,陌千迢杵在褪色的回忆中,不敢去细想,若是让他走进更多的物是人非里头,究竟会有多么心痛难耐。
他赶紧清清喉咙,将思绪拉回眼前的事务上。
“千重先前所说的怪异歌声,便是在此处听见的?”
任千重点了点头:“正是,此时也恰好即将是歌声响起的时辰了。”
“先前可曾有人目睹究竟是何人在此歌唱的?”陌千迢询问。
“此前曾有人试着找出缘由,但四处查探一番,却只听见一丝不明显的落水的扑通声,却无论如何都没真正逮到罪魁祸首。”
任千重回答。
陌千迢若有所思地颔首。
“既然如此,咱们也趁此时在码头旁找找吧。”
众人点头同意,年轻人三三两两地分散着寻找歌声可能的来源。
陌千迢沿着海港缓缓地走,试图去倾听夜里的声音,他试图专注于海涛之上,耳里却全是少女看到海神君雕像那硕大的肚腩后,便没停下过的咯咯咯笑声,震耳欲聋。
男子蹙起眉头,有些明白为何伊始任千重会反对让离忧同行了,可来了都来了,总不能赶人回去,他手朝博言挥了挥。
博言看到师父的动作,很快地跑了过来,对他比了几个手势。
“师父?可是有头绪了?”他问。
陌千迢苦笑道:“几位小友便交给你看着,画点什么让他们静静吧……”
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博言了然地笑得眉眼弯弯。
“博言来办,师父放心。”
博言回过头,掏出一张符纸画了又画,引来饶离忧与徐子癸的围观。
饶离忧对那精湛的画技感到十分惊奇,一连问了好几个如何与描绘花卉有关的问题,博言便顺势将那两人带至稍远处的长椅上坐了,提笔仔细地给少女示范。
码头边终于清净下来,陌千迢侧过头,正好看见海面上有什么苍白翠绿,在月光下一闪而过。
他尽量不动声色地朝那方向走去,小心翼翼不去惊动水里的生物,他偏过头才发现妄言与任千重竟然也在一旁学着他的模样,笨拙地靠近。
陌千迢刚想说些什么让少年退回去,靠海的那一侧,却蓦地传来了阵奇特的歌声,既高亢又低沉,听了有些难以言喻的失落与悲伤。
歌声一响起,岸上的几人都停下动作侧耳倾听。
陌千迢伸手到衣袋里摸出了一张符纸,指尖在事先绘上的图纹上轻点。
“画其形绘其影,召尔如梦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