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家的大宅院灯火通明,大门敞开,中庭一排小厮屏气凝神站在那里,丫鬟们已经撤回到月亮门里面的内宅。
吕玉泽很诧异,自己这个新鲜出炉的准监生,可不值当祖母和母亲这么大费周章来迎接自己。
两个当家的女人平时可是吝啬得紧,轻易一根毛也拔不下来,会大半夜召集奴仆,把中庭大院用牛油蜡烛点个通亮。
那就只有一个可能,吕家来了别的重要人物。
是早就该回来的小叔,还是费县梁邱的王家兄妹?最近可能要来吕家的紧要人物也就是这两伙人。
吕玉泽抽了抽鼻子,他闻到血气,也许是嗅觉迟钝,旁边的人都一脸的难受,吕玉泽才闻到了那冲天的血腥味,空气中的血腥味浓稠得让人作呕。
吕玉泽 没有往坏处想,也许母亲是把家中的年猪提前杀了,那猪才养多大啊,根本没长膘。
看来是份量特别重的贵客上门了。会是小叔吗?
再看看自己家的牲口棚里,挤满了陌生的大牲口。高大的骡子居多,还掺杂着几匹马。
吕玉泽眼尖,看出有一匹神俊异常的高头大马,在那里一直喷着响鼻。
古人云“乌云踏雪”,通身乌黑,四蹄雪白的骏马,是月黑风高夜,杀人越货,奔袭千里的最佳伴侣。它自然也是宝马良驹的代名词。
张飞的坐骑就是乌云踏雪,他家老二是更有名的赤兔。
眼前这马就是这样的损色。
这身高比周围马匹大一圈的畜牲,似乎对于把它和其他牲口,特别是骡子和驴关在一起,特别不乐意。
不停地踢咬挨它近的几头驴和骡子。欺负得经常拉吕玉泽出门的那头老驴,发出阵阵哀鸣。
牲口棚里挤满了大牲口,老驴也是无处躲藏。
旁边的几个家仆也是无用得很,远远躲开,不敢靠近。
那马性子烈,无论是牲口还是人,它都照踢照咬不误。
吕玉泽还没有吭声,身边的吕玉柱倒是见猎心喜,宝刀骏马,自古哪个少年人不爱。他自觉得是众兄弟中年纪最大的,有能力对付这头畜生。
也许能降伏了这匹烈马。
吕玉柱越众而出,要来一根绳,结成活扣,准备驯服烈马。
家仆中有好心者上前劝阻道:“玉柱少爷,你可要小心,这匹马不是咱地里用的大牲口,这是一匹战马,性子烈,已经咬伤好几头大牲口了。”
吕玉柱一听,更是来劲。少年人,心气高。大喝一声,腾身而上。
“好俊的身手。”
“大哥威武。”
后面众多本家兄弟齐齐为这位大哥喝彩。
少倾,也就是眨巴两下眼皮的功夫,不知道怎么回事,吕玉柱怎么出去的,又怎么回来了。
如腾云驾雾一般,飞到了众兄弟的怀抱中。
原来那乌云踏雪在马棚里面根本没栓绳,一见有个小人类胆边长毛,敢来调戏马大爷。
这马也是狡猾,假装害怕低头顺服,等着人类上来,趁他不备,撩起蹄子就来了一下狠的。
吕玉柱这个憨货,人还没玩明白,先被马玩了一下。
畜生可不知道“做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的道理,那一蹄子稳准狠。幸亏踢到了皮糙肉厚的地方,若是柔软的肚子,怕是要伤了内脏。
吕玉柱不服气,挣脱了扶起他的两个兄弟,大喝一声接着上。这回倒是拿起了一根粪叉,他又不傻。
这粪叉的尖端套着铁质的利刃,是吕家宅院里的高级货,若是真攮在了马身上,怕是立刻三个血窟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