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的命硬,白手起家,几年的时间里,在刀光剑影中,竟然混成了鲁南很有名气的江湖大豪,他的手底下有一大批有组织有纪律的亡命之徒,而且配备了刀剑。
私盐生意更是做得风生水起,在本区域内,做大做强,再创辉煌,已经没有上升空间了。再上升就是跨界去两淮砸场子了。
山东的盐业历史在全国是最悠久的,最早就要追溯到齐桓公时期,当时的管仲变法,最成功的政策就是把盐业收归国有,最传奇的政策就是找妓女收税。不管怎样,兴旺的盐业使齐国成为春秋战国时期最富有的国家。
每个王朝的末年,其实都活跃着私盐贩子矫健的身影。他们是天然的造反者,有钱有势有人,偏偏没有可以匹配的社会政治地位。
一旦时机成熟,私盐贩子大都不甘寂寞,站在高处,振臂一呼,百里之地就会风云变色。但由于历史认识的局限性,他们不会成为最后的胜利者,大都会成为历史的搅局者和开路者,如唐末的王仙芝,黄巢,五代时期的钱塘王钱缪,明末的张士诚,那都是一等一的私盐贩子。
原因很简单,古代,很难有像私盐贩子这样既有头脑的首领,又有精干团队,后勤保障,丰厚经济来源的非政府武装。
当时的当政者自然对这样的不安定因素,深恶痛绝,务必除之后快。可惜王朝末年,大都体制内的军队已经失去了战斗力,只能把私盐贩子这样的精锐武装限制在一个区域内,却是无法将他们消灭。
力有未逮,他们有矛盾更尖锐的敌人,那些失去土地的流民。
爷爷没有去造反,或者他老人家敏锐地察觉到现在不是造反的最佳时机。他要打好基础,以待后来者。任何一个青史留名的世家,它的成功也不是一代人的功劳。
被世人诟病的司马家族也是熬了整整三代人,才成了一代帝王。
爷爷在日照创下偌大的基业后,按照奶奶的说法,在当地已经能和盐丁打得有来有回,不分上下。当地的官府听之任之,不闻不问,两淮的盐商都奈何不了他的时候,爷爷选择了激流勇退,带着一帮老弟兄金盆洗手,回到了老家,做起了富家翁。
至于以前的仇人为什么老老实实不去找爷爷寻仇,那些骄横的两淮盐商不灭吕家满门泄愤,那就不得而知了。只知道,两淮的盐还是进不了滕县,滕县的老百姓还是能吃上便宜的私盐。
爷爷估计回到老家,还想做一些事业的。可惜早年留下了太多的暗伤,身体在老年时,隐患彻底爆发。一场小病就彻底拖垮了老爷子,没几天就抱着遗憾去世了。
父亲吕金波的履历就没有那么传奇了,一般的二代目是要坐江山的,总是求稳为主。他没有继承祖业,估计也没有按照爷爷的遗嘱去办事。父亲是个聪明人,聪明人一般主意都很正。
在爷爷的病榻前,满口答应了爷爷的嘱托。转过头就去实现自己的人生理想。他去读了书,三年后通过乡试,成了一名光荣的举人老爷。
中间的事情,吕玉泽也很清楚,废话,不清楚就没他的事情了。父亲拜了徐家老爷当老师,这是个必选题,没有别的选项。周围读书人少,愿意教人读书的只有徐家老爷。父亲念书用功之余,凭借着小白脸和殷勤的嘴,迷得母亲五迷三道。
成就了一段美好的姻缘,让母亲心甘情愿为这个男人守节一辈子,也为他养大了吕家的傻儿子。
两代下来,吕家算是达到了文武双全的境地,父子两人黑白两道都沾,吕家在当地成就了赫赫有名的家世,县尊亲自下场表彰,模范乡绅,明王朝统治基础的坚强支柱。
有了两代的奋斗和积累,这才有了吕玉泽吃喝不愁的日子和几十万亩的良田和丰厚的家产。现在家里没了成年的男人,吕玉泽是马还是骡子,必须要牵出来遛遛了。
奶奶毕竟是年级大了,颠三倒四地说个没完,吕玉泽捡紧要的听。爷爷和父亲的光辉业绩听听就过去,他也听钦佩两个男性长辈。
后面两个女性长辈艰难守业的故事实在是太繁琐了,也就没仔细听。
不过吕玉泽抓住了一条关键的信息,从奶奶叨叨没完的话里。
吕家有武库,而且里面的武器还存量不少,都是当年爷爷创业当盐枭时的装备。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上天处处给他留惊喜啊。
一点功夫不用,他就可以武装一个乡下团练队伍了。
爷爷是个好爷爷,留下的财富帮了他的大忙。父亲是不是个好父亲,只能留待以后验证。听说兖州府城里,还有父亲当年的同窗好友,当个不大不小的官,父亲的人脉不知道到时候还有没有用,抽空还是要送点孝敬,搞点联谊什么的,加深一下感情。
等到吕玉泽想问清吕家的具体事务,比如镇威镖局,比如沂蒙山,比如日照盐场,还有爷爷那帮子老兄弟的下落时。奶奶就装糊涂了,问得急了,就说这几年她老了,很多事已经记不得了,再加上一直在吃斋念佛,不问世事。
奶奶让他去找吕天来老管家。这些年都是他负责具体的事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