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玉饰的作用,雪见樱洛对我的位置还挺清楚的。想到还有个人能挂念着我,莫名间就感到一丝温暖。
“快!你向前冲大概五十步,然后钻进右边的低矮灌木丛。顺着一条荒废的石路一直走跑,很快便能看见一棵枯萎的半截巨树,挺显眼的……”
嗯!
我忍着道道荆棘划开毛发、刺入身体的疼痛,似是一如既往信赖她那样沿着这条逃生之路一路狂奔。
再然后呢?风在耳边呼啸,身体极度燥热。我气喘吁吁来到那棵只剩下了半截躯干的枯树旁,焦急地转了一圈又一圈,可怎么也没有看见接下来该往哪跑啊?
“别急,你到了吗?”胸口处的玉饰微微闪烁,在脑海里传递出雪见樱洛的急讯。
“嗯,快呀!猎犬的气息已经没多远了!”鼻尖嗅到猎犬的我已经开始焦躁不安了,急得原地打转。
“好,那我开启了!你直接往树洞里跳就行了,注意!开启时限没有几秒!”玉饰的另一边像是终于匆匆准备好,紧接着,在我看到树洞里一道清蓝色光湛出的瞬间——纵身一跳!
随即在尾巴刚收进来时,魔阵溃然消失。同时消失的还有我身上特有的雪樱银狐的魔力波动,周围的魔力顿时由焦躁变得平静下来,似乎没有任何一只魔物从这里经过。
而在丛林中,正顺着石路飞快前进的骑猎头领在失去信息的瞬间,看到表盘不再晃动,有气无力地低垂下来时只好气愤地将它摔出!
“该死!艹他的!又给它跑了!”骑猎头领发出一声不甘的咆哮,震得身后的随从们勒马止步,个个看着头领的背影吓得不敢说话。
它到底是怎么在大家眼皮子底下消失的?困惑的众人只好把原因归咎于是这只“老狐狸”太狡猾了!可恶啊!就差一点点了!
——
“嗷呜!”怎么都没想到是传送到室内的半空中,就要掉下来的我见要摔惨,害怕地连连惨叫。
啪叽——
诶,没事耶!可身下怎么软软的啊?正好奇的我刚要抬起头时,身下传来一个冷清清的声音。
“还不滚开吗。”
我懂,我懂,不是句号,是惊叹号!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瞬间反应过来的我意识到是,呃,砸到那家伙了,是雪见樱洛诶。便纵身就要飞扑到一边——
?后腿被抓住了,好惨啊!又摔倒了。
“你别动,让我看看你后腿的伤怎么样了。”雪见樱洛低下头来,细细扒拉着俺后腿的银毛,看起来像是认真检查的样子。
那你为啥抓我后腿不放诶?心里默默吐槽的我翻翻白眼。分明就是报复,虽然被握住时还会有隐隐的疼痛感,但总体来说,已经恢复的很好了。
“好,看起来你全身上下没有什么伤处了,这我就放心啦。”
老老实实趴在她膝上不敢动的本狐,呃,又是被狠狠揉搓了一番。我不敢动。
“只是你看起来消瘦了点,”雪见樱洛自言自语道,“正好我也不怎么饿,有一份刚刚送过来的冷餐你负责消灭了吧。”
说罢,她起身从前面的破旧木桌上端来一个碗放到我面前。
这时方才敢睁开眼睛的我抬起头来,细细打量这间屋子:四周显得非常破旧和空荡,地上只有一些茅草、一个木桌和一个木桶。不时还有阵阵清晰的霉味传进鼻孔,我下意识皱皱额头。这里基本和柴房差不多,跟雪见樱洛之前的闺房相比,那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我不禁有点心疼她。
“哎,你到底吃不吃啊,本小姐好心给你留的一点要是不吃就拉倒!”见我似是不满意的样子,她作势就将食物倒进木桶。
“误会了啊!我吃!”好不容易逃亡成功的我正饥肠辘辘,哪会放弃眼前的熟食呢!
也没问碗里的面条汤水为什么会是奇怪的灰色,我吸溜吸溜咕嘟咕嘟坐在地上抱着碗就开始大口干饭!
可惜了哎,都凉了,这要是热的一定很好吃。
舔完碗角最后一点汤水的我这才不情愿地放下碗,咂咂嘴,满意地揉揉肚皮。
还是吃饱的感觉好啊。
“吃饱了吧?”坐在一旁安静看着我的雪见樱洛冷声抛出一句。
坏了,我心里咯噔一下,又怎么惹到她了?但表面上还得装着面无表情的样子,老老实实点点头。(至于这里她为什么没能获取到我心底的想法,解释一下:因为获取到心里的想法需要主动去“想”,而非被动获取。你想想啊,总是无时无刻涌入其他活物的一切想法,会该有多烦。)
“你别介意,当然没有我之前拿给你的好吃,毕竟我现在处于被软禁的时间。”她偏过头,轻叹口气。
“唔,话说到底怎么了啊?”我歪着头好奇一问,正好难得有此良机,来解解我心头之惑。
“嗯,怎么说呢……”雪见樱洛侧对而坐,我第一次见她这么犹豫不决的样子。“是碰到什么难事了吗?”
“对,也差不多吧。简单来说……”她扶着额头,吐字不决,像是在组织着语言。
“那晚你也看到了,其实那是一场主祭前宴。宴会上我被强制任命为这一代的主祭官……可我真的好不情愿,但被逼至此又能何为呢……”说到此,雪见樱洛的声音低沉下来,道出了她更多的心事。“放心,当然是由于你只是一只魔物,我才会说的……”
嗯,我听着呢。没关系啦。
“其实我是雪见家族当代大家长遗落在外的私生子,本名从着我母亲的姓氏,为池田樱洛。”
“据娘说,起名时是希望我要是能一直纵情地、自由自在地做一棵生长在野外的池边垂樱,纵孤芳自赏,那该会多好啊。”
“小时候,我跟着母亲一起生活。对于缺失的父亲,我未曾多问也不想关注。本以为能这样平静地生活下去,直到他们还是找上了门来。”
“为了他们所谓的百年契约,或者说,是为了他们不择手段也要延续的利益。他们缺一名雪见家族的直系后裔完成这一代的祭祀大典。被逼无奈下,为了母亲我只好和她一起搬到雪见家族府邸,进而更名为雪见樱洛。可惜,母亲来了之后很快就因病……离世了。其实我能猜出这其中的原因。”
“为了不想让我分心,所以,唉不说了。因为没有几年,就是雪见家族的祭祀大典了。由于这一代的大家长一直没有其他的亲生女儿,不能完成祭祀,所以就找到了我。”
“我将成为未来的主祭官啊。”
“也就是说,我将化为最后的祭品,以魂祭天啊。”
当说到这里时,雪见樱洛的声音冰冷得可怕,似乎这与她毫无关系。我怔怔地看着她,虽然猜不出祭品和魂祭的具体含义,但言语中的诀别令我的心猛地抽搐一下,好疼……
“本来就这样随随便便的,死了也好。可我忘不了娘最后的遗嘱,忘不了她最后的遗愿:‘你一定要,要好好的活下去啊,活出我没能活出的精彩……’娘走的那年,她才二十有七,正是一个女子多么美的年华。”
“只是谁能想到他们真正的意图早已不容篡改了呢?竟还骗我只需要为祭祀大典,写上七七四十九万字经文,跪满九九八十一天祭拜,便放我一条生路……呵,太可笑了啊。被当成枪使,可怜最后还要被卖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