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雪还在下,街道上的积雪很快就会堆到小腿上了。
朔城苦寒,土地贫瘠难以耕种,主要是替朝廷担当起制盐和产铁的重任。
家境贫寒的少年,趁着放假很早就去铁匠铺打杂,起先也是做一些搬柴挑水的杂事。
唐煌跟着一位天生苦相的铁匠学了两年后,竟也能学到一些锻造兵器的门道。
铸铁小屋中透出温暖的红光,铁锤敲击钢铁的声音清脆绵长,在这样的微冷的雪天尤为动听。
唐煌光着两条膀子,露出了匀称结实的肌肉,抡起铁锤朝着一块烧得通红的铁条猛然敲下。
一锤下去,满目火星四溅,尤为绚烂壮观。
唐煌的对面,坐着一位袒胸露乳的汉子,手里握着的烟枪正飘出缕缕白烟,默默地看着挥汗如雨的少年。
当唐煌一次次捶打过后,手中的炙红剑胚逐渐成形,甚至还有将成名器的神韵。
汉子死死盯着那根烧得透彻的剑条,声音沙哑道:“还差一点。”
唐煌怒喝一声,动作更加势大力沉,溅射出来的火星比起之前更加繁多。
汉子脸上的心满意足转瞬即逝,轻声道:“可以拿去淬火了。”
完成最后的淬火工序后,唐煌将剑胚挂起放置。
少年脱下肩膀上挂着的牛皮衣,汗水沿着腹部肌肉的缝隙流下,如同溪水在山谷中流淌。
“过来喝口酒吧,那么冷的天要你过来打铁,也是难为你了。”
汉子递给唐煌一壶自制的烧酒,“最近家里面还好吗?我听说最近会有些大人物来朔城,是从君临城来的。”
“家里挺好的,小姨最近抱怨家里面的柴炭不够烧了,我过两天要去街市上买一点。”
唐煌喝了一口烧酒,立刻就脸庞通红,只觉得像是喝进去一团火球。
汉子望着烧红的炉火,轻声道:“朔城的冬天,真是冷啊,尤其是咱这种一个人过日子的。”
唐煌抬起头问道:“许师傅你为什么不讨媳妇?”
汉子瞥了他一眼,脸上一副明知故问的表情。
唐煌嘴角立刻眼观鼻鼻观心。
汉子继续问道:“你最近还有去当捉刀人吗?”
唐煌沉默了一下,盯着炉子里的火光什么都没说。
汉子明显不悦道:“我教你的刀法不是让你去杀人的。”
喝了几口烈酒的唐煌,壮着胆子反驳道:“我没杀人,我杀的是妖。”
汉子吐了一口浓烟,摇头道:“其实都一样。”
唐煌有些不解,起身穿好衣服,提起长刀走到院子里,练习汉子传授他的刀法。
儒家讲道理,开脉则有文脉;
道教逐长生,开脉则有道髓;
佛门重体魄,开脉则有佛皮;
甚至还有剑修和武者,他们皆有属于自己的武胆和剑骨。
相比靠着吸纳天地气机修炼的诸多体系,皇族成员可谓是一步登天。
相传皇族能够直接凭借王朝气运便能超凡脱俗,生来便是万人之上的存在。
要知道这全天下所有的人,包括那些被百姓们视为神明的剑仙和圣人,就算他们再天赋超凡,也不可能和皇族一样,在母亲的肚子里就靠着王朝气运来洗髓伐骨。
这已经不叫早起的鸟儿有虫吃,简直就是在娘胎里就吃皇粮了。
自己没那么好的运气投个皇胎,也没有佛缘和道缘。
至于走儒家路数想要具备一定的战斗力需要太长的时间,况且自己也没有开脉。
唐煌他只能走最苦最累的武夫路数来学会自保,也是唯一不需要开脉便能进行修炼的体系,短期之内可见成果。
唐煌摆出拔刀架势,开始感受着体内真气沿着窍穴流动来。
真气从最开始的寸步难行,可以在几个呼吸之内游贯体内数里。
这种感觉十分舒服,像是血液里有温暖的水沿着筋脉游走一般。
唐煌脚底下的积雪仿佛被他体内的真气融化,抽出那把在刀鞘中颤鸣许久的切风刀。
这把切风刀是汉子亲自为他铸造,刀体银白,削铁如泥。
切风刀卷起满地积雪。
仿佛整个院落内的积雪化作了纯白浪潮,疾驰着扑向一堵老墙。
风雪迷眼,气势磅礴。
汉子眼中罕见地流露出一丝认可的意味。
“我体内的气脉不知何时显现,让我可以跻身武道八品?”
唐煌将听风刀收入刀鞘,像是在和汉子说话,又像是自言自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