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见一向沉稳的妙花有些手足无措,便问:“怎么了,你咋这么惊慌?”
“皇帝和太子也也在月华宫,”妙花结语说,“我担心担心会露露马脚”
“你要相信张夫人这只老狐狸,她岂会失手?”柳七七笑了笑,领着夏侯丞和一众宫人朝月华宫走去。
月华宫外,宫娥和夫人跪了一片,只有几个新入宫的女人在奋力表演哭泣,其余的人面色皆很尴尬。她们不想得罪张夫人,又不晓得皇帝对皇后是否还有旧情,哭也不敢,但不哭也不是,只好闷着头不说话。
宫里,几个公主模样小女孩站在大殿,见她来了纷纷行礼。符锦安静地站在角落,淡然地看了柳七七一眼。符宝则满身紧张,搓着手,想说话又不敢开口。
“她比锦儿差太远了”,柳七七心道。
殿上,一个穿着华服的老公公迎了出来,弓着腰说:“十公主殿下,您先静静等一会,老奴先进去传话。”
柳七七行了个礼,低声问:“公公看着面生,敢问是 ”
&34;公主忘了?老奴是伺候皇帝的宦官,刘腾啊&34;,老公公恭敬地说。
“想来苻香之前也见过他”,柳七七想罢,抓着刘腾的手说道:“本宫在南蛮之地,从未见过这许多人,一时忘记了公公的样子。”她说着话,身挡着众公主,手上塞了一块玉给刘腾。
刘腾既是内廷的宦官,想必也不缺钱。但这块玉可是张夫人送她的一堆礼物里特意用木匣装上的,想来十分名贵,她便大方地送了出去。
在她看来,搭上内廷宦官这条线,这笔投资很值。
果不其然,刘腾浑浊的老眼眯成了一条缝,附在她耳边说:“公主,皇帝待会要问你前几日去西宫干嘛,你可得想好了说。”
柳七七点点头,刘腾碎步走进了椒房里。
他刚进去,殿上的人就听见椒房里有个男子在怒气冲冲地大嚷:“你们这一对獠狗姐弟在这里干嘛?你们燕国被我们灭了,所以你俩这姓慕容的,就来看我母亲大人的笑话!滚!给我滚!我非将你们全族的俘虏都斩了不可!”
柳七七心里狐疑:“燕国的贵族都复姓慕容,怎么会有一对姐弟在此?”
正想着,一个年不过十二三岁的小女孩走了出来。她香肤柔泽,面敷着白粉,有菡萏芙蓉的容貌,却穿着男人的袍子,颇有龙阳之姿。
柳七七不禁多看了几眼。
这时又一十四五岁的小姑娘走了出来,伏在门口行了大礼。
室内的年轻男子又骂起来:“蛊惑人心的妖精,不要假惺惺的!”
小姑娘长得倾国倾城,快步追上前面的小女孩。一群公主忽然对她齐齐喊道:“清河公主夫人!”
柳七七愣住了:“她居然是皇帝的侍妾?”
清河公主点了一下头,算是回应,又教训起小女孩:“弟弟,你要行了礼才行。”
柳七七一脸黑线:这貌美的小孩竟是个男的!
小男孩怒气冲冲,转身行了个礼,拉着姐姐,头也不回地冲出了月华宫。
清河公主?好熟悉的名字。
柳七七回忆起读过的史书,立即想到:“原来他们是前燕灭国皇帝慕容儁的子女 ,被火秦俘虏到了皇宫。南北朝时,上层士族‘为性不伦,俶傥难测‘,爱美男胜过美女。皇帝符坚便将这对亡国姐弟一起收了。’”
“啧啧,小小年纪就如此不幸,真可怜哩!”柳七七心里好同情他们。
“十公主,皇帝召您”,刘腾又走了出来,轻轻唤道。
柳七七快步走进椒房,见榻上坐着一个双睛皎皎,髭须轻盈的粗犷男人,张夫人正给他烹茶,幽州都督郭庆、中军都督符忠,并两个年轻的胡人少年都站在他身前。
这就是火秦的统治者苻坚啊!
柳七七俯身拜倒,低低地唱喏,道:“香儿参见父皇。”
苻坚笑道:“香儿,快起来,久跪伤膝盖,别妨碍你再次逃婚咯!”他语气里满是慈爱,浑没有一点皇帝的威严。
柳七七起身,表现地战战兢兢,说:“香儿贪玩,惹父皇和张夫人担心,好不愧疚。”
苻坚哈哈大笑,道:“大婚前夜逃婚,跑去看未来的夫君,哈哈哈!好好好,真不愧是流着氐族人血的公主,有一股莽劲!”
他满身英伟的气概,爽朗不拘细行,指着郭庆说:“你未来的夫婿就在这里,他是我看着长大的,是个顶天立地的大好男儿。你现在就瞧个够,若对他不满意,只怕这辈子都找不到心仪的人出嫁了!”
柳七七羞红了脸,瞄着郭庆说:“禀父皇,我们早见过了,香儿很喜欢他。”
郭庆冲她笑了下,向苻坚行礼,说:“皇上,臣愿娶十公主为妻,永生与她相伴,绝不再纳别的女人!”
呵呵,你倒是痴情!柳七七心里笑道。
“郎才女貌,甚是般配!待你率兵讨伐完柔然的代国,就让你们成亲!从此你就是孤王座下的一把快刀,咱们杀过江水,灭了汉人的晋朝,统一天下指日可待!”苻坚与张夫人相视一眼,会心的一笑。
张夫人显然兑现了诺言,替十公主说了不少好话。但要讨伐完代国才能完婚,柳七七真担心自己活不到那时候,心中黯然不少。
“怎了,等不及了?”苻坚看在眼里,和煦地问。
柳七七赶紧说:“父皇,《礼记》有云,欲治其国者,先齐其家。香儿想,您先玉成婚事的话,郭将军的这把刀也许会更锋利些。”
苻坚沉吟一声,看向了张夫人。
张夫人忙说:“香儿,皇后薨了,你要体谅一下你父皇和太子的心情。”
&34;呸!瞧她滴流流一双杏眼,来往踅人魂魄,巴不得今晚就入洞房,心中丝毫没有对我母亲大人的孝敬之心!庆哥,这种心如蛇蝎的女人不要也罢!她虽漂亮,但打了天下后,何尝没有比她美的女子?!”一个年轻人忽然开口,恶狠狠地瞪着柳七七,听声音就是刚才训斥清河公主的那人。
“符宏,你住口!”苻坚听他刚才骂自己的男宠和妃子已然不悦,如今又破坏自己的联姻大计,好不恼怒,拍案喝道。
张夫人忙劝道:“皇帝,太子悲伤过度,你消消气。”
哦哦,这个气宇轩昂的人就是太子符宏呀。可惜,我是命不久矣,不然真不会这么着急嫁人,您多担待吧。柳七七心里窃想,脸上流露出害怕的神情,结语道:“太子哥哥,香儿香儿没不孝之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