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之香公主而言,还算是正常人吧”,张夫人心里宽慰自己道。不过,她没一刻时间可以浪费,余下的事全要靠她自己了。她让两个女儿回宫休息,与王氏秉烛密谈起来。
落星宫里,柳七七沐浴完毕,才疲惫地躺下。已经睡着的范春篱被惊醒,见她来了,掩不住开心地问:“去了这么久,婚期订好了?”
她与柳七七相处了几日,彼此有说有笑,已经并不太害怕她。毕竟柳七七是个大美女,如果真是一只满脸疙瘩的蟾蜍怪,就另当别论了。
柳七七微声说:“不出几日,张夫人就会替我向父皇说婚期的事,你放心吧。”
“那太好了”,范春篱抓着她的手说。
“你不知道,为了能嫁出去,我到底付出了什么 哎 ”柳七七想起红色小蜘蛛,叹了一口气。
“你怎么了?”范春篱见她愁云紧锁,问道。
“说给你听也没用”,柳七七忽笑道:“我想做个菜农,在屋里翻土种地哩!你来么?”
“不要!我不喜欢和女孩一起种地 ”范春篱抱着双臂,求饶起来。
“你不听话,我就不让你替我洞房,还要将你行刺我的事公布于众!”柳七七威胁起来。
“你怎么怎么可以这样!”范春篱微怒,但手上已没了抵抗的力气。
一连几日,皇宫里并没有什么动静。符宝打内心惧怕柳七七,再没来落星宫。倒是符锦每日必来饮茶聊天,还送来十几箱的金银和绢帛。
柳七七深知这些钱是张夫人给的,便将金子全塞进了自己的乾坤荷包里。余下那些在现代社会不值钱的银钱和绢帛,她全赏给了妙花,任由其自行分配。不过让她觉得不舒服的是,苻锦经常在没人的时候向她请教如何杀人,尤其是怎么悄无声息地把人弄死的方法,还要求其尽可能多讲些细节给她听。
柳七七好不苦恼,不止一次的怀疑:“符锦这么恬静的一个小姑娘,内心不会是个爱杀人的变态吧!”
但符锦简直将自己当偶像来看待,柳七七无奈,只好将看过的推理小说和漫画中的杀人手法讲给她听。
符锦如数家珍,甚至还拿笔和纸做笔记,经常赖到半夜也不走。
这一日晚上,她甚至提出:“香姐姐,我晚上不回去了,如何?你再多讲几段密室杀人的手法给我听,好不好?”
柳七七一脸黑线地说:“我屋里藏了个小美女,晚上一起翻土呢!你在的话,恐怕不太方便。”
她以为这能吓跑这个粘人的妹妹。怎料符锦笑道:“姐姐喜欢的,我也一定会喜欢。”
“哈?”柳七七苦着脸打量起病弱的符锦,心说:“读史书时,我就觉得南北朝的皇族们没几个正常人。如今一看,果不其然,这也太开放了吧!”
夏侯丞在她耳边说:“你还有心思玩?说不准,棉红蜘蛛在你们芳心共醉的时候,跳下来咬你屁股!”
柳七七被泼了一盆冷水,只好对符锦说:“还是算了吧 ”
“好吧”,符锦有些失望,吃了些茶便回去了。
柳七七松了一口气,笑嘻嘻地往自己椒房室内走去。
“你还自诩是个好人哩。杀假皇后时,凶残无比;威胁人家小姑娘时,好不下流,你越发像个喰种怪物啦!哈哈哈哈”,夏侯丞讥笑道。
柳七七白了他一眼,愠道:“你再说,仔细剥了你的皮!我才不是玩,是去做菜农!”
在夏侯丞眼里,身为夜叉参将的柳七七已然是跟自己一样的恶人了。他真的有点担心这家伙会放耶律楚楚出来杀自己,遂远远逃离了落星宫修炼去了。
柳七七走进了椒房。她没说玩笑,自己本是穷苦的孤儿,假扮公主太久反而有些无聊,在房内开发了一块菜地,种菜玩。
毕竟杀了一晚上人,耕种前,她有些饥饿,大口吃起莹软的红尖儿馒头。吃了一会,有些消渴,便叩开一枚樱桃,仔细嘬吸起里面细嫩的湿滑果肉。果肉的水不多,她只好拨开两根白藕,在其之间的细细的草中,闻着芬馥草香,吸起了泉眼。身前乌黑的丝藤边,有夜莺在婉转啼叫。泉水流了出来,沾了柳七七一嘴,并将冬日里的寒冰暖化,融成了一抹春水。春水打湿了两畦玉田。
茶足饭饱,柳七七开始在泥泞的田里劳作。她一向心善,喜欢跪着翻土,这样可以将自己的田和别人家的田地都翻一遍。
自打练过除鬼剑法,她的纤腰比之过往更有了些力气,遂不断晃着翻土锄草。但她自己身上还揣着两只刚长熟的粉桃,生怕桃也晃掉了,只好双手捂起上下波动的桃子。这样反而有些疲惫,她吐出舌头,舔着干干的嘴唇,却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
身边的夜莺叫的更欢,柳七七也跟着唱了起来。
正在播种呢,羽帐里忽响起了一阵轻轻的笑声。
柳七七大惊。
一个病弱的小美人站在田地前笑说:“外面好冷,我又折了回来。”
“符符锦?你怎么进来了?妙花怎么会放你进来?!”柳七七掩着胸口惊道。
“姐姐种地太辛苦,我来帮你呢”,她只穿着耕种的单衣,常年生病吃药的身子,有些瘦弱平坦,又笑道:“你没说不准我进来,妙花怎么会拦我?”
“只有学会了种菜翻土,才能有姐姐这样杀人的手段么?”她走进菜地,弱弱地问。
“你你这个小变态,走火入魔啦!”柳七七怪道。
符锦在田里捉住了两只吐着浑水泡泡的贝壳,奇道:“我也在自己宫里翻土种地,但我那里居然不长草哩!”
柳七七往她的菜地上一看,果然干干净净,只躺着一枚微微绽开的小河蚌。她将范春篱也拉了过来,赞道:“好美的小东西,除去壳儿,即便是生吃,味道也是鲜美的。”
这时一阵春风拂来,菜地里一株桃树上的六只桃儿,挤在了一起。树下,草里的河蚌不住吐出白腻的水泡。
柳七七耕作时很专注,小指翻土时微微用力,两枚河蚌里淌出了红殷殷的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