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265年,晋武帝马炎废魏元帝曹奂自立,国号晋,史称西晋。
公元581年,杨坚受北周静帝禅让为帝,改元开皇,国号大隋。公元589年,隋灭陈,完成统一大业。
自晋朝太熙元年(公元290年)晋武帝去世,至隋朝开皇8年(公元589年),华夏大地以长江为界,南方和北土进行了长达300年的战争。这段历史,既为中国的两晋南北朝。
连绵不断的战争中,三十余个大小王朝交替兴灭。
秦淮河一水的纤柔,洗尽了南方的六朝烟雨。
而北方大地,五胡乱华,中原早被战火烧成了焦土。期间,占据关中的氐族大单于符坚,统领前秦,灭前燕(就是天龙八部里,慕容复一直心心念念要光复的国家),吞仇池国,兼并前凉和代国,征伐西域,短暂统一了北方,奠定了华夏文明未来1500年的北疆版图。
前秦灭国后,牛川的鲜卑贵族拓跋珪建立北魏,灭后燕、北燕,大败夏国,克柔软,降北凉,再次完成北方的统一。
龙城既是辽宁朝阳,是鲜卑慕容氏的三燕都城,原不过是一个县城而已。柳七七在丘上凭目远眺,见城里有木楼万万家,十二长街如棋局纵横,更有不少拔地而起的百尺高楼,笃定这里不是辽东苦寒之地的龙城。而太原古称龙城,她便以为这里是太原。
进出城的人和车马很多,将城门前的一畦之地堵得水泄不通。柳七七裹着长褐衣,随着络绎不绝的人群,踩着一条绿水长河上的板桥,穿过深深的城门后,才望见城门上还有两个字:长安。
“呵,我竟糊涂了,前秦建都长安,符秦皇帝嫁公主自然是在都城!这这就是古代中华北方大地上的明珠,古长安城呀!吼吼吼,本弱女子来也!”柳七七顾不得身后喋喋不休的无憎,欢语一声冲进了城里。
唐朝末年,梁王朱温火烧长安,彻底摧毁了这座城市。如今的西安市,不过是明朝在古长安一小部分的旧址上重建的,昔日长安的璀璨光辉早已湮没在战火里,喜欢读史的人只能在古籍和诗词里品味一点它当年的绝世风采。
柳七七自是喜爱读史书的,如今能穿越至前秦,一睹古长安的全貌,焉能不开心兴奋?
官家嫁女,取消了几日宵禁。青牛白马拉着香车,一辆簇一辆地辚辚驶过。身着各色服装的汉人和胡人,操着浓浓秦腔,或欢声笑语,或嗔怪怒骂,又或在轻语漫谈,在宽阔的石板街上汇成了嘈杂的人潮。
胡人爱歌舞,一群群男女拍着羯鼓和细腰鼓,又在街上唱起歌,扭起了舞。
外郭城多是民居小楼,柳七七与一众胡人跳舞耍乐后,寻不到太多乐子,便沿着一条人多的街,径直朝里坊走去。
挤行了好久,身后的无憎叫道:“姐姐,朱雀大街到了!这便是长安的东市!”
拨开人群,擦着两三米高的夯土围墙,穿过里坊门,原本昏暗的天忽地明亮。里坊里数不尽的灯火,积素凝华,将周围映得辉曙彻明。
酒肆、商铺、货摊,街头艺人不计其数,甚是喧嚣。华贵的乐坊里,飘出的妓声燕乐,塞满了街道。
柳七七流连于各色小店,直累得香汗淋漓,不觉间竟逛了半个多时辰。她也不讨价还价,看上什么就买,身后的无憎只好替她付银钱拎东西,不一会儿已怀抱了一大摞东西。
柳七七正在逗一匹骆驼,卖骆驼的是个西域人,笑看着大冤种一样,在给她介绍自己的骆驼如何脚力了得。
“姐姐,这些都不是什么好玩意儿,洒家虽不累,但着实拿不了 ”无憎担心她真买下这头四十多岁、快要老死的骆驼。
“怎了,我买个牲畜帮你拿东西,你还不乐意了?!心疼钱了?你不是可以抢嘛!”柳七七白了他一眼。
无憎气闷道:“洒家哪里惹了姐姐,请姐姐挑明了说。别心里窝火,耍这手段折磨俺!”
“切!你心知肚明!”柳七七扭过头去,扯着那西域人说:“这匹盖世神骆,本姑娘买了!四十八两银子而已,画押来!”
前秦度量,十六两一斤,她花3斤银子买一匹老骆驼,可以用挥金似土来形容。西域人怕她反悔,怪叫一声,托同伴叫来里坊的小吏,写了张买卖契。
柳七七看也不看,刺破西域人的手指,沾着血按下手印,潇洒地指着无憎说:“骆驼交给他,钱也找他要。”说罢一个闪身,消失在人群里。
无憎本来想拦她,奈何手里抱着满满当当的东西,在凡人的众目睽睽之下又不好施展道法,竟被柳七七给溜走了。
“姐姐等等洒家!”他已看不清柳七七跑哪里去了,着急去追,却被西域人一伙拦住了。西域人将骆驼绳塞在他手里,咿咿呀呀地比划,问他要钱。
无憎忙掏荷包,发现腰间空空如也,不禁伸脖怒吼:“哪个贼子,敢偷洒家的钱袋!”
他这一喊,西域人立即知道他没钱,按着腰刀把他围了起来,大有不割下一个腰子,不放他出去的架势。
无憎举手间毙杀他们容易,但这个平行世界中亦有星云军团看守,他还有要事去做,这时不好泄露行踪,只好一手牵着骆驼,一手与这群西域人扭打在一起。
柳七七藏在巷子的暗处瞧的分明,手指上缠着无憎的荷包,笑着出了这座里坊。古长安有一百八十座里坊,她蹦蹦跳跳来到一座人少的。
这里坊,从外看就不一般,里面楼高且广,但却没什么人进出,在不宵禁的夜里显得格外安静。坊前停着几辆漆画轮毂、帷幔遮挡的云母牛车。
南北朝达官显贵专乘牛车,柳七七见这里坊很小,进出的都是衣裘华丽的男人,不禁心里坏笑:“这就是高级营妓坊么?本姑娘好不容易穿越,不嫖上一把,太可惜了!”
她快步进去,先是一呆,这坊里除了她竟没一个女人,街上三三两两站着的都是男人和面色清秀的男童。很多男人向她投来异样和不解的目光,搞得她一头雾水。
“这儿是秘密会所,我没人引荐,所以扎眼?”
左手边正巧有一座勾栏之所,她狐疑地走进去,倒是没人阻拦。勾栏里,一群男人,老的少的都有,围成一个圈坐在温暖的厅堂,圈中十几个仙肌粉白、腭脸桃红的男童,穿着半透的衫裙,正伴着曲子在跳舞。
她擦了擦眼,确信那是男童不是女娃儿,心里意识到了什么。这时,从二楼下来一个唇白齿红的娇羞男人,扭着盈盈细腰,下到人圈边,用嘴含了一口酒,嘴对嘴儿地喂给一满脸是毛的大汉吃。另外一些男人,不免投去羡慕嫉妒恨的目光。
柳七七红着脸出来,灰溜溜地从另一端的门跑了出去。
南北朝时期,男色猖獗,断袖之好成风,公然狎昵娈童,不以为讳。这便是一座专供男色的乐坊勾栏,柳七七误闯了进去,也算见识了古长安另一处别开生面的风情。
“他喵的,我得找盆水洗洗眼睛!”她气鼓鼓地道,浑然忘记自己也有磨镜之好。出了门,她有些饿了。在这小里坊的外面有一小食摊,柳七七寻了一个空桌子坐下,娇声叫道:“胡饼一摞只管上,羊汤先来一碗,再切一只肥鸡来!”
这个摊子没什么客人,只有一背着胡琴,穿着身青衣的白须老头在喝酒。
摊主是一对瘦小的老夫妻,老头颤颤巍巍地说:“姑娘,咱们这小摊子只有羊汤和秋葵炒羊肉,肥鸡可没有。”
柳七七点点头,让他只管炒,又让其抱来一坛黍米酒,摆下两只陶琬来。
老头布好菜饭,笑问:“一只碗不够么?”
柳七七大快朵颐地吃着,囫囵道:“我等人,算来,这人马上就会出现!”
老头还未再说话,正喝酒的白须老者背着三弦胡琴走来,伸出细瘦的手臂在柳七七面前,问:“这位姑娘,兵荒马乱中别乱逛了,听我唱一支曲儿如何,只需一粒夜明珠而已。”
“哈?一粒夜明珠?!”柳七七一脸黑线,本来想听曲儿的心也没了,叫道:“你穷疯了吧,把我卖了也不值一粒夜明珠。”
白须老者吹了一下胡子,拉着摊主老头走开,哼道:“已经给你算便宜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