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飞雁南渡掠空而过。
古道边枯黄的野草,在一抹夕阳映照下,自有几分萧索,路边上恰逢十多棵柏树,叶子红似火烧。
西风拂过。
可见,又是一年秋早来,凉地柏树笑纷飞。
邋遢老道士,背着装酒葫芦,牵住背着两个大书箱的毛驴,晃晃悠悠地走在道上。
“师叔祖,前面再走一个时辰就是凉州城了,免得他们又说我不懂得尊老。”
瘦骨嶙峋的毛驴背上,一个看上去十二三岁的小道士,满身补丁,背着一把桃木剑,手上还捧着一本书籍在看,嘴巴念念有词。
邋遢老道士仰头举起酒壶,晃悠了几下,滴下来一滴酒水,他舔了舔葫芦嘴,满足哼唱道:
“不听谗言不置气,要修大道修真武,每逢难处便当是修心,世人皆道我有错,嘿,我偏不改,这样才能做神仙。”
“小子听懂了吗?”
“完全没听懂。”火红树叶飞满头的小道士挠了挠头,将视线从书籍上移开,满脸疑惑。
“师叔祖,这是太师祖教你的么?那为什么你还未成神仙?”
“咳——”
“你太师祖怎么可能教这种东西,他老人家可比你师叔祖严格多了,听不懂没关系,等你再长大一些就懂了。”
老道士直接忽略了后面那个问题。
“长多大才算大啊,我都十二了,还不算大么?”
“起码十八!”
“啊!”
小道士发出一声叹息,似要在额上皱出三百六十五道皱纹,每道皱纹上书春秋悲凉四字,再埋头下去看书。
“你可知道我们今趟去凉州城是所为何事?”邋遢老道士转移话题问道。
“不是山上道观过于破旧,年久失修,众位师兄弟都快揭不开锅,要饿死在山上,要骗那天下第一富人银子么?”
“你这说的什么屁话,修道之人的事情,能说骗么,那叫孝敬祖师爷,纯属找打!”
邋遢老道士反手隔空一个板栗敲到小道士头上,后者无需去看,一个歪头避开,哈哈笑道。
“嘿嘿,师叔祖,你这一招太老套了,我知道在他们面前不能这么说。
哦,对了,师叔祖,那个陈青甲真的是大善人吗?他真能给我们银子?
他若真的是积了那么多的功德,为什么生出来的儿子会是只有九根手指的绝脉人呢?
对了师叔祖,我们山上物资本来就不丰盛,为什么还要关闭山门呢?”
“谁都打不过,不关闭山门,等人家一个个排队上山打脸论道么?”
“还有,小小年纪哪来这么多问题,绝脉人?
那小娃娃可是身藏大气运的人,你可知道为什么外面都是他们的谣言?”
“三人成虎,人心可畏。”
“不懂!”小道士眨着疑惑的大眼睛,摇了摇头。
“我就是说给你听的,也不用你一定要懂,一会儿去到凉州城,看我眼色行事,不可胡乱说话,听到没有。”
“我还是看书吧,山下的人,太复杂了!”
面对邋遢老道士的训斥,小道士只好再一次低下了头,似有被打击到。
这位邋遢老道士正是狗皮道人,这趟下山师兄千叮万嘱要带这个小徒孙下山历练。
可这位小徒孙天赋、资质什么都好,就是脑子里有千百个问题,而且口无遮拦,这一点让人头痛。
就是从武当山下来至今,他已经问了自己一千零一个问题,差点没将老道士送走。
很快,两人一驴停在了凉州城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