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证明他的直觉没有出错。
从那以后,不仅家里的佣人对他这个曾经的小少爷的态度发生了极其微妙的变化,所谓的哥哥似乎对自己试探出的结果也十分满意,从一开始的小打小闹逐渐演变为越来越恶劣的行径。
到了后来,只要他跟着他们一家人一同外出,他就会遭到对方找来的帮手对他进行的恶意精神攻击。
哪怕知道这是对方的计谋,可他还是如同对方所希望的那样,越来越厌恶外出,最后几乎终日呆在自己的房间里。
就算是这样,施煜也没有停止对他的迫害。
至于那个所谓温柔的继母,一开始还会假惺惺地劝上两句,可后来终于确定男人默许的态度之后,她基本上已经是彻底放任自流了,甚至还会故意指使佣人为两兄弟的“和睦交流”创造绝佳的场所。
曾经被哥哥带着四处嬉戏的五彩记忆转瞬即逝,像是在极夜之中划过天际的流星,在照亮荒野雪原一瞬后,还是只留下一片漆黑。
今天,施煜半强硬地要求他出门陪自己玩。
施芒知道他又想让朋友们凌辱他,来满足自己的恶趣味。
但如果不去,施煜只会想出更恶劣的点子。于是权衡利弊后,他还是去了。
没想到刚坐上继母带来的新司机的车,他就被劈中后颈,打晕过去。
等施煜醒来,他已经身处一间破旧的小木屋内。
他正躺在这里面唯一的一张床上,一对皮肤黝黑,看起来像是经常做体力活的夫妻正守在床边,对他的态度还可以。
他们告诉他,他是被他们买回来的,从今以后就是他们的儿子了。
施芒再怎么说也只是一个孩子,应对这样的情况,当然很惊恐。
他一下子就想到了新闻里面常说的拐卖儿童,同时也想到自己是坐上自己的车子之后才晕过去的也就是说这一切。
联想到之前他从家里佣人口中无意中听说的,公司最近高层变动,以及父亲最近突然开始关心他,还有继母掩饰不住的不满和焦虑神态,他猜测这一切应该都跟继母和继兄有关。
不,他甚至不敢断定被自己称为父亲的那个男人有没有参与。
家里人真的会用心地想要把他找回去吗?他会不会一辈子都只能呆在这里了?
无数可怕的猜想充斥着他的大脑。
施芒大脑中的一根绷得过紧的弦突然断了。
他开始疯狂的尖叫、挣扎——因为不擅长言辞,他甚至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这对夫妻觉得他脑子有问题,同时对他的不耐烦也与日俱增,逐渐撕下了和善的面具,干脆把他拴了起来,打算养到一定时候用来传宗接代。
就这样,他被整日整日的关在暗无天日的小木屋中。
那对夫妇心情好的时候会给他好好吃饭,心情不好的时候扔给他剩菜,剩饭甚至会直接让他饿着。
渐渐地,他失去了对时间的感知,在日复一日的绝望中直至麻木。
有一天,他如往常一般醒来,却听到外面传来说话的声音。
他从小就记忆力绝佳,很快就认出这正是在还没有褪色的曾经的记忆中,施家新换的那个司机。
事已至此,他当然不会天真到以为对方是来接自己回去的,甚至全身如坠冰窟,生出了许多不祥的猜测。
好在这些可怕的想法并没有变成现实。
夫妇俩并没有直接把他处理掉,而是继续养着他,不过很快他们就带回来了一个看起来比自己大几岁的少年。
少年有着乡村人特有的黝黑皮肤,从五官看似乎和那对夫妇有点血缘关系,笑起来的时候会露出一口白牙,看起来十分爽朗。
当他走到施芒面前时,施芒抬起眼睛看着他,他知道,这就是那对夫妇的新儿子,自己的……新哥哥。
一想到“哥哥”这个并不陌生的词,施芒不由自主地回想起曾经深刻无比的体验,心中涌起一阵恶心。
少年好奇地看了一眼被铁链拴着的施芒,扭头问自己现在的父母:“阿爹阿娘,他就是我未来的弟弟?”
面相刻薄的中年女人闻言满脸堆笑,身体不动声色地挡住了少年的视线。
她用施芒从未享受过的慈爱声线说道:“别听其他人乱讲。他连话都不会说,脑子也不太清楚,哪能算你的弟弟呀。说起来也真是我们家倒霉,居然还要白养这么个晦气的东西!”
中年女人越说越觉得生气,一脚踢了过去。
施芒身体微颤,很快又恢复平静。每当夫妇俩生气的时候,都会拿他当出气筒,他早已经习惯了。
少年笑嘻嘻地看着蜷缩着身体的小男孩。对方身上青青紫紫的伤痕非但没有让他怜惜,反而令他升起了隐秘的凌虐欲望。
他摸着下巴,笑着开口说:“我倒是有个想法。他只是脑子不太好使,又不是四肢瘫痪,干脆让他为家里干些力所能及的活吧,也算是抵了吃住的债了。”
“好歹我们也算是有兄弟的缘分,就让我来教他干活吧!”
中年女人眼睛一亮,仿佛看到了从施芒身上要回养育他的债的方法。
“好主意!真不愧是我们村里考进初中的孩子,果然很聪明。等到将来你成了大学生,爹娘都要仰仗你了……”
施芒因为这些天的不规律作息、饮食,以及挨打,这会儿已经发起了低烧,脑子迷迷糊糊的,也没太听清楚他们之间的对话。
他就这样无知无觉地进入了噩梦的第三阶段。
一开始少年说要教他做家务,然后借着打扫卫生的名义,他用棍子狠狠地在他身上敲了好几下,青青紫紫的痕迹几乎堪比夫妇量下狠手时打出来的样子。
不过夫妇俩晚上回来看到施芒身上的伤痕之后并没有什么异议。
他们甚至认为少年这是在教施芒如何更好地劳作抵债,对此喜闻乐见。
于是渐渐地,少年胆子越来越大。
小孩子是既敏感又混沌无知的生物,他们很轻易地试探出大人心中的底线。
如果恰好心中有恶念的话,就会踩着底线,不断地试探更恶劣的行径。正因为无知,他们有的时候能做到比大人更加恶毒。
少年开始央求父母把铁链取下来,说要带弟弟出去摘野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