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以为自己控制得很好,一次又一次地重复着问她,确定她对未来的方向,每一次,司漂都会坚定地回答,她会离开这里。
她会回到昌京,报一个家里人希望她报的专业,然后偷偷学摄影。
然后她会在大城市里某一桩可以看到繁华灯景色的写字楼里,画着精致的妆,操纵摄像机里的每一幅光景,从此声名大噪,活的自由又精彩。
她的身边出现的绅士,受过良好的教育,穿着体面的装着替她开着遮蔽风雨的四轮驱动系统的副驾驶门。
而在桑谭岛的每一天,只会是固步自封周而复始地看着每天太阳从山的那边升起来又掉落到漆黑的海里。
沿闻屿突然后悔自己脱口而出的情绪。
他觉得刚刚的海风混着酒意,的确让自己变的有些飘忽,才会控制不住地说出这样的话。
他站直身子,转过身去,留给司漂一个背影。
“司漂,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司漂就想把自己一股脑儿的情绪倒出来:
“我知道,如果沿闻屿真的不能离开这里,司漂也不离开”
沿闻屿打断她:
“什么叫做不离开这里,你要跟我一样交白卷?放弃自己的梦想?整日东躲西藏?”
“那你为什么不走?你明明可以学的很好考的很好,你为什么要永远做出一副我就是一直这个样子谁也不要来拯救我的样子呢,既然你不让我留下来,那你为什么不能跟我走呢?”
司漂第一次近乎扯着嗓子跟沿闻屿说话。
沿闻屿突然地沉默。
而后他的声音变得很安静,安静到海边的潮汐爬上岸的时候都蹑手蹑脚地哄着其他的同伴。
“司漂,我的学生时代结束了,我再也不会回去桑谭中学的那个教室里,你也不用再来东南角的球场找我,更不用抱着厚厚的作业来我家借口说家里的灯坏了。”
“什……什么意思。”司漂的手在发抖。
“我的意思就是,高中对你来说很重要,你应该把更多的精力放在你应该放着的地方。”
“沿闻屿,你是说让我不要再去找你是吗?”
“这样做对你没好处。”
“好处?”司漂像是自嘲,“我认识你的这一年多以来,为的是什么好处?”
“现在你要变成一个所谓独立有个性的成年人之后,就要把你认为的那些对你来说的负担都丢掉吗,也包括我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