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刻板印象。”单珠噘嘴说,“有一天我和龙哥聊高考,我说我们这里考骑马射箭、挖虫草速度,他居然信了。还问我三州是不是每年每人有一个杀人名额。”
“你要是有杀人名额,第一个杀的就是吴迎龙。”程航东笑得肚子疼,“你两那么不对付还聊天啊?我都不知道你们关系那么好。”
单珠翻了个身,摊手说:“没办法咯,他想问华哥,就总来找我。我准备回去时候也给他带点特产……”
“嗯,我给他买。”程航东的思绪又回到上一个话题,“你们的寺,我可以进吗?我爹的灯还是我来供吧。”
单珠徐徐给程航东讲了些规矩,东哥尊重他的信仰,一一都记下了。
虽然并不理解其中的因果关系,但是入乡随俗。程航东也很虔诚地为父亲祷告,在庄严恢宏的寺里供了七盏长明灯。
灯花摇弋,他侧眸去看单珠的面容。
在那光芒下的十八岁少年无疑多了几分神圣感,双手合十地认真念诵经文,一身传统衣袍好像都融入了身后的壁画里。
单珠念了多久,程航东就看了多久。
带着些许不解,些许疑惑。因为他是一个信仰唯物论的现代青年。
真奇怪,他们竟然能跨越民族、跨越性别、跨越信仰,这样大胆地相爱。
程航东忽然觉得十八岁那场旅行不是梦魇了,而是相遇的契机,其实值得被铭记。
满城松柏枝飘香,格萨尔王广场上,骑着骏马的觉如慈悲而勇武,就像单珠给他护身符一样,静静守护着这方土地的安宁。
转经筒环绕白塔一圈,程航东跟着单珠转了三圈。
每每手落下去的时候,触摸到的是他指尖留下的温暖,会让程航东想起仓央嘉措的诗句——一个在“如来”和“卿”之间难以双全的雪域浪子。
单珠什么也不知道,他拉着程航东又欢快地跑去了步行街上。
提着年货他就觉得幸福,把三轮车装满了,然后让东哥和他挤在一起,像个小姑娘似的搂在程航东腰上,傻乐。
程航东任由他抱着,偶尔搞些小动作,摩托车缓慢往新居开。
除夕夜里程万军又抱怨了很久晚会难看,程航东和单珠却喝高了,在天台上放烟花,惊得牛在棚子里乱窜。
程航东把单珠困在楼梯下面的狭窄角落里,用还带着火药味道的手,揉他那个耳坠子。
单珠就回以热烈的亲吻,比烟火还灼人,黑暗中时不时发出些声响。
“喂……你两还在外面不冷啊?”程万军打帘问道。
单珠停下来,用额头抵着程航东额发,不敢说话。
东哥倒是豪气万丈地吼道:“爸你能不能睡你的觉、洗你的澡!水我早给你烧好了!”
“哦……”程万军悻悻地说,“我就是……想你妈了。”
程航东:“你想我妈你对着我说什么,屋里是没网吗?和她视频啊!”
程万军不服气地说:“就是因为你的事,我和你妈也吵翻了啊!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要跟你们俩过年?她说我不跟你和好,就别回去了!”
程航东只能无可奈何地从黑暗里走出来,脸颊都还有些烫,说:“我打视频行了吧,我给妈说我俩已经和好了。过几天就一起回家。”
程万军补充道:“把小老弟带上。”
单珠简直受宠若惊……
在他们回去以前,去朝圣的阿爸阿妈终于回来了,彭措也带了大量的礼物。
一家人和和气气地过了两天,又把帕萨特后备箱都塞满了,才准他们离开。
林韵看见的时候都惊了。
“蹭吃蹭喝还带拿的,你们俩不嫌丢人啊?”
程万军马上告状:“你儿子和我赌气跺脚,差点掉冰窟窿里回不来了。”
程航东也咬牙切齿地说:“你老公打了人家放生的鱼,差点被当地人揍了!”
单珠一边把大量特产往程家搬,一边甜甜地喊了声——“林阿姨。”
“诶~”
林韵笑得灿烂,把儿子老公都推到了一边,亲切地对单珠说,“不理他们两个臭男人,咱们做饭去。”
程航东默默对他爸吐槽道:“我怀疑妈跟单增一直有联系,不然怎么跟儿媳妇进家一样,熟稔地不行?”
程万军心虚地低下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