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会为自己的行为买单,不需要你反复提醒。唯一后悔的就是我缺乏勇气、不断试探,不敢把心里的话都说给你听。”
“纵使千帆都是过客,人终究孤独。我也想做你青春里停留的那一个,我喜欢你很久了。”
“程航,程航东……无论你叫什么!”
程航东感到肩头疼痛,锁骨被捏在单珠的大手里,听了一通稀里糊涂的告白。
他终于明白了,原来并非自然亲近,相识以后过于亲密的一切举动,其实都源于“喜欢”二字。
他刚开始居然一直以为单珠并非有意,而是他自己想多了。
可是他的感觉,还未发展为喜欢。
“嗯,知道了。谢谢你的喜欢,我很荣幸。”
程航东在黑暗里故作放松,用脚底磨了一下土地上的松针,才说,“如果你把这些心思都花在学习上,将来一定会有个好成绩。”
单珠忽然偏头,嗤笑了一声。
那个笑像是在嘲笑程航东说的“学习”,一句模板化的拒绝语言。又像是在嘲笑自己的激动和无能。
程航东在声嗤笑里莫名地感受到凉意,他拒绝过无数个人的表白。
那些人在听到他说的话时,有失落走开的、有平静应对的,但没有一个人,会发出这种嗤笑的声音。
单珠推着他,前进了两步。
程航东后退两步,连天上的月色也看不见了,彻底陷入阴影里。
“哥……你不记得我了,我和你说什么也是无用,你无法感同身受。”
单珠痛苦的说着,却因为夜色的掩映,把面颊上的悲色都隐去了,不被人看见。
程航东在家的那天,刻意提到海子山,就问过单珠和他是否相识,却没得到明面的上的回答。
而此刻这句话,是单珠承认了那场相遇,程航东便平淡地说:
“我记得你啊……你是救了我的那家牧人的小孩。”
“是啊,你只记得我是牧人小孩。”单珠放松双手,哑声说,“因为我好不容易才考上大学,所以你认为我只能学习。”
“因为我曾经过过苦日子,所以你对我充满同情、怜悯。”
“你说你玩儿惯了,你可以玩儿,我不可以。程航东,你和其他人一样,觉得我与你们不同。”
“曾经是你告诉我,不必要因为出生自卑,人生而平等。我和你没什么不同,可以随时追逐心中所想。而现在的你,却用俯视的眼光看待我。”
程航东说不出解释的话了,一句“我是为你好”卡在喉咙里,半晌没有出口。
单珠的语气就好像一个被人辜负了的小少男一样,程航东听得莫名窝火,语调也重了几分。
“我告诉你可以追逐心中所想,是让你追梦,不是让你来追我的!”
“想要赢得尊重,想要别人不俯视你,难道不是通过学习实现吗?”
“你说我忘了你,我到底忘了什么你倒是说啊!我忘都忘了,你不说我怎么会知道?!”
不远处照来光亮,吴迎龙手拿电筒,怕兮兮地对着里面喊:“东哥——是你们吗?这么久不回来,我还以为你被当地土著卖了!”
程航东没吭声。
当光线透过来的时候,单珠已经收敛了情绪,耸耸肩说:“算我痴心妄想,是我的错。不说了,该回去了。”
程航东一阵咬牙切齿,被这句轻飘飘的话气得不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