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航东十二月底考研,十二月初有轮滑锦标赛。但他向来劳逸结合,学习和训练的时候是高效率,玩的时候就尽情玩。
“正好放松几天,回来就开始紧张了。”程航东拿出手机找到群,“我问问他们想不想去,至少要约一车人。对了,你出去以后千万不要说这是轮滑社活动。”
“为什么呢?”单珠指着手机,“不就是在社团群里约的吗?”
程航东打出一行字后才回答:“因为学校严令禁止社团组织远途旅行,团建都是要打报告,争取院校同意的。但不以社团名义,而是几个朋友私约出去玩,就没关系。”
“哦……”
单珠话音未落,转动的洗衣机忽然停止嗡鸣。
电视画面闪动后完全关闭,整个房间的灯都熄了,眼前陷入黑暗。
窗口发出雨打阳台的剧烈声响,没关的帘子外一阵闪电撕破夜空,在那一瞬间再次亮如白昼。
“停电了。”程航东打开手机电筒,照亮了眼前的一方天地,“没电视看了,只能睡觉咯!”
干干净净的两个人,一左一右,相安无事地躺在了床上。
谈话没有中断,程航东说着说着,忽然想起灯的开关并没有关。
他怕半夜会亮,便说道:“开关在你右手边,高点的地方,你关一下。”
单珠伸出右臂,摸索着去找灯的开关,程航东忽然想起了他肩膀才好,最好还是不要扭到。
“不用了!”
东哥撑起自己,上半身越过单珠,“啪”的一声摁熄了开关。
他要回来的时候,却感到脚底一绊,一时没有稳住,沉闷地砸在了单珠身上!
背后环过来一双手,一手压着腰,一手攀着肩。
程航东被单珠摁在了怀里,轻挣两下发现无法脱开。茫茫然间竟然惊觉到,他对于这种拥抱并不抵触。
好像自己的身体,早已和他抱过无数次,单珠的身上还有些松柏枝的气味。
那家牧民煨桑的时候会燃起松柏碎叶祈福,程航东头痛时,老人就拿混着药草的碎灰燃起烟来让他闻,嘴里还会念叨祈祷的经文。
久而久之,人的身上也会染上煨桑的味道,即使洗涤,凑近了依然能闻到。
闷雷打响了一声,单珠的手臂收紧一瞬,发着抖说:“哥……我怕。”
程航东紧绷的神经在那松柏味里放松下来,想挣开的心刹时又软了。权当他还是当年的小孩,一个不肯透露过去的牧人少年。
程航东的手朝上,陷入单珠的发间,轻轻揉着他说:“是你……不怕。哥在呢,不就打雷吗?”
单珠铁钳一样的手臂放松下来,嘴角漾开一个程航东察觉不到的笑意。
他轻轻地,像是暗示一般,把那首程航东今天哼过的曲调唱了出来。
那是三年前,将程航东拖行在板车里下山时,他唱过的民歌。
歌词全是当地的语言,单珠依然用程航东听不懂的话哼着,在雨夜里飘飘洒洒……
“我骑在马上无忧无虑,城市的你可曾享受?”
“我飘泊无定浪迹天涯,海子山和香巴拉,便是我家。”
“可是山神啊,我竟然爱上一只城市的飞鸟。”
“终有一天,我为他出世寻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