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为什么不躲呢?他为什么不退?”
程航东在沐浴露的泡沫里反复回想,不知道自己到底愣神了几分钟,也不知道单珠那时候在想些什么。
自从遇到单珠,他发现自己总是变得神神叨叨的,潇洒不起来了,还像十八岁那年一样,做些错乱的怪梦。
轮滑去拉萨的壮志终究没有达成,程航东没能看见布达拉。刀架修好以后,那双速滑鞋也留给了海子山的少年。
到底是不是他?
程航东自认为没有任何变化,如果那个少年就是单珠,那他肯定认识自己,可他为什么不说?
该怎么问呢?
喂你是不是救过我的那家牧民?
程航东没脸这样问,他连别人的名字都记不住,那是一个拗口的发音,非汉语,所以他忘了。
程航东洗了许久也没想明白,最终决定旁敲侧击地询问一番,看单珠会否承认。
毕竟别人没有说,是可能有什么难言之隐。
东哥是很善解人意的。
程航东拖拖拉拉出来的时候,单珠正穿着他刚才拿的干燥衣服,在沙发上瞧电视。
那件衣衫是程航东在蓉城轮滑联盟里的休闲队服,所以比较宽大,单珠穿着刚好合适。
东哥笑意盈盈地坐了过去,亲热|地把手搭到单珠肩膀上,在电视的背景音下说:
“单珠啊,你家是不是在海子山附近呢?”
“你说的那片山,离我们不是特别远。”单珠手里握着遥控器,看也不看程航东,对着电视摁了两下,
“我家在卡子拉山的牧民新居。对了,前两天轮滑社的群里不是在商量十一去哪里玩吗?我可以带你们去天空之城、香巴拉,还有鹏城转上一圈。”
“对哦,十一到处都是人挤人,你们那边稍微清净点。”程航东应答完了,话头一转说,“不少无人区不是景点,无人看顾,每年都会有出事的人吧?”
单珠放下遥控器,直了直身子。
程航东便像是挂在他脖颈上一样,依然没有放开。
“很多人到了高原,说自己要征服雪山。山神根本不知道他是谁,雪崩来的时候,人比岩羊还弱小,山可以攀登,但绝不可能被征服。”
这咋还上起形而上的哲学课来了呢?
单珠一直顾左右而言他,程航东听着听着也咂摸出几分味来。
紧接着他想起了两人初见那天,单珠问他的问题。还有拼酒的时候,他无意间流露出的神色。以及今天,看见那枚护身符。
越掩饰,便越暴露。
程航东把前前后后都理了一遍,基本已经肯定那就是单珠了。
至于他为什么不说,肯定是有自己的理由。就像那天帮魏磊拼酒,他也说有自己的理由一样。
“明白了。”
程航东心里门儿清,不再追问。他善解人意地点点头,放开了单珠,没有继续试探。
两人转而聊起十一出游,单珠说到家乡的美景就滔滔不绝,语言好像已经不再是隔阂了。
“我可以带你们跨越山河,去旅者到不了的地方。在那里有藏起来的景致,亲眼看见才能相信。”
“和我一起去啊,骑马不要钱,住民宿只用给伙食费。晚上我带你们跳锅庄,过几天无忧无虑的生活。”
“对了学长,我听说你下半年还有赛事。十一,还要出去玩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