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帅，姜还是老的辣。”
吴迎龙咂咂嘴，从角落里站起来，脱下手上的护具，准备前去打个招呼。
只见毛鑫老成持重的身影掌握着水毛笔，仿佛那是战场上的一把剑，将那条线画得笔直，如旗杆横在了地上。
程航东嘱咐单珠好好呆着，自己也站了起来。
魏磊见毛鑫不再理他了，心里虚得不行。
他一边跟着主席，一边点头哈腰地解释，把国旗班的难处都说了一遍，顺便还告了程航东的状。
毛鑫充耳不闻，直到画完了那条颀长的线，才柱着水毛笔再次站直。
他望着魏磊说：“小魏，我今天来到广场，也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听说你不太清楚联合会对于社团活动场地的划分，特意来画给你看。”
魏磊哭丧着一张脸，看了看地上那条公平的线，嘴里却问道：“听谁说的？”
话音未落，程航东和吴迎龙已经飘了过来，一切不言而喻。
毛鑫两脚横跨在线上，程航东和吴迎龙在这头，魏磊在那头，都聚到了他的旁边。
联合会主席清了下嗓子，对他们说：“你们看那边……”
三个人同时望向升旗台。
暮夏夜里清风飘荡，落笔时画下的线条已经一点点淡了，模糊不清。
毛鑫说：“看出什么了没有？”
魏磊巴结着，用特别狗腿的声音说道：“看出来了，三八线随着时间和风的调和，逐渐消失不见。主席是不是想说，希望我们彼此心里的隔阂也能溶解？”
程航东和吴迎龙对视一眼，都没有说话。
谁能有魏磊能说？就想哄得主席高兴。
毛鑫抖了抖毛笔：“你说得比唱的好听，要是真能溶解也不用我来了。小魏，你看清楚一点。过一会儿整条线都会消失不见，但你记明白了，国旗班心里有正义，该在哪边在哪边！”
“社团没有高低等级的分别，别人让着你，是别人仁义，不是你威风。”
“你从今晚开始不许越界，不想我再来的话，就别把队伍排得超过那条线！”
魏磊怨愤地瞥了程航东一眼，在毛鑫的逼视下又收敛了神色。
国旗班的队员们还维持着那个踢腿的形状，不少人已经站不稳了，摇摇晃晃、叫苦不迭。
“诶，听主席的。”魏磊心里知道已经没有了转圜的余地，便不再巧言令色，只立正道，“那我过去，调整队伍了……”
吴迎龙大大方方地说：“谢谢主席主持公道！”
“不必谢，我也不是来帮你们的。”毛鑫望向程航东，轻声说，“下次自己解决问题，别再来找我了，丢不起这个人。”
说完以后，他背着水毛笔，再次穿过明德楼走掉，深藏功与名。
吴迎龙这才问道：“他什么意思啊？为什么他出来协调就是丢人？”
“你知道我为什么想到找他吗？”程航东一边走一边说，
“毛鑫本科期间曾是护旗队的队长，魏磊是他亲挑的继任人的徒弟。所以……不是为了我们，他也会出来，因为魏磊给国旗班丢人了。”
“哦……”吴迎龙左飘一下，右飘一下，忽远忽近，声音也变得轻快，“东哥果然是东神啊，真有你的，我们终于可以把桩摆出去了！”
程航东拍拍手，对着角落里的社员们说道：“孩儿们，起来压韧啦！”
学弟学妹的一张张小脸上洋溢着笑容，分组开始了今天的训练。
吴迎龙心情大好，看单珠也没那么碍眼了。
他刚才听到两人讨论刀架和轴承，发现单珠确实对轮滑做过很多功课，感兴趣不是假的。
龙哥坐到了程航东的另一边：“场地问题解决了，那就可以挑选新人排练轮舞。东啊，距离风采展示只有不到一个月了。”
每年的社团风采展示都在十一之后，为了让新生迅速提升凝聚力，所以有出节目的要求。
这些孩子大部分是蹒跚学步的，但也有过去接触过轮滑，所以很出挑的。
轮舞的编排都是简单平花动作，程航东已经想好，是该挑出合适的人选了。
他叫来新生在他面前展示，那天被他压韧的小学弟，还挺有两把刷子的，会几个基本动作。
“不错嘛。”程航东在手机上翻动队员名单，“你叫什么名字呀？”
小学弟面黄肌瘦，声音却很洪亮地说：“我叫田雄，小时候接触过轮滑，不过那时候玩的双排轮，从入学开始玩的单排。”
“挺好的，你来当领舞吧。”程航东暗暗记下了这个名字，一边换轮滑鞋一边说，“我给你示范几个轮舞动作，你看看能不能做出来……”
忽然，他的袖子被一只手捉住了。
单珠右臂还挂着，只有左手能动，牵着东哥的袖摆说：“学长，我也想当领舞。”
“一边玩儿去。”程航东扯回自己的袖子，“等你手好了，鞋到了，再学来不及了。以后我慢慢教你。”
单珠放开他，委屈巴巴地说：“那我要单独辅导。”
此时程航东已经穿好轮滑鞋站了起来，单珠坐着，眼睛一眨不眨地凝望着他。
鬼使神差的，东哥觉得他真可爱，遂伸出手揉了揉单珠的卷发。
“好好养伤，你想怎么辅导都行。”程航东近乎是宠溺地说，“我天天都和你待在一起，还愁学不到吗？”
“哦……”单珠应答以后，就坐在广场边上，一直看程航东示范动作。
夜还很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