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群在远处山谷外驻守,却始终未进来。但白狈狡黠的目光总是让子文舟心神不安。他忆起方才狼群不快不满的追赶步伐,总感觉一行人在被牧羊的屠夫驱赶进陷阱。
他深吸一口气,手握长枪离开就地休息的众人向谷内走去。
“喂!你去哪?”
清脆的声音响起,子文舟转身,只见女孩踩着小步伐向他赶来。
女孩望着少年,奔跑间清笑的面容却突然化为慌张焦急。
“快闪开!”
她急道。娇小的身子扑跃而来,未等子文舟反应,就将他撞倒去一旁。
子文舟茫然无措,向后倒去,而一黄黑条纹相间的巨掌出现在他刚才站立的位置。
“啊!”
一声凄厉的尖叫声响起,鲜红的血珠洒满长空落在子文舟脸上。空中飞舞的,还有女孩刚包扎好的手臂。
子文舟脑中慕然空白,喃喃嘴,颤巍着没发出任何声响。
他转头望去,一头庞然大物立在身后,其身布满金黑相间的花纹,黄绿双眼露着凶光。
是一头格外巨大的老虎悄悄来到他身后,欲伸爪袭击,但女孩将他撞开让他躲过了这一劫。
他神情骤然化为暴怒,清秀的脸上双眼骤睁,嘶吼道:“畜生!”
凌厉的长枪携着万钧之力扫在巨掌上,将巨掌疼得猛地缩了回去。
远处众人闻声也发现了这边的情况,顿时一片喧哗。
“有头老虎!”
“快防守!”
众人喊道。
人群中,苏云与裘总管抬首望去,眼中更是浮现震惊忧惧之色。
“它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山谷口,三四丈之长的巨虎吊睛白额,昂首挺立。它满身黑色横纹,四肢健壮有力,尾巴格外粗长。
正是去年给他们造成严重伤亡的恶虎!
“快摆好阵型!”
裘总管颤声道。他上次死里逃生,知道这巨虎是何其厉害,此刻心中一寒,却是感觉一行人是九死一生。
众人立马三人一组,举着武器来到巨虎面前做驱赶之势。刀光凌冽,剑刃森寒,但在巨虎庞大体型面前犹如一个个矮小的孩童杂耍。十数人齐齐举刀砍在巨虎身上,却只是留下一道浅浅的刀痕,反被巨虎前爪横扫,齐齐向后倒去。
后面的人迅速持拿武器继续补上。其中一个壮汉越过他人,手持着一把青绿大刀从侧翼绕到巨虎身侧,他神情凝重,厚重大刀对着巨虎腹部斩去。一瞬之下,连续数刀下去终于让其渗出几道血痕。可巨虎受痛仰天长啸,反身便将其拍飞数丈之远。
壮汉摔在地上,大口吐血,只剩微弱之息。
众人惊惧,却无人敢退。
幸得武馆众人与巨虎缠斗,子文舟趁机抱着怀中脸色苍白的少女跑向远处。
女孩全身瘫软无力,如同短线的木偶垂在子文舟身上。他回到山谷入口,将女孩放在青石上,双手捏印,为她施展治疗法术。
灵气源源不断地涌入女孩体内,却止不住女孩左臂与背部的一道巨大伤口不断流出鲜血,将整块青石染为嫣红。
“我是不是要死了?”女孩抬眉,透彻的眼珠倒映着少年焦急的面孔,眼中的生气宛如流沙正在消逝。
“怎么会?别瞎想,我一定会治好你的。”子文舟手中法决不停,脸上往日平常的神情不在,此刻既有惊讶,也有悔恨,更有怜惜种种情绪浮上心头,无法说出这种复杂情绪是怎样的一种滋味。
他没有预料到会有一只巨虎悄然无息地来到身后,更没料到一个不过相识才过半日的女孩会为了救他而身受巨虎一掌,变得命悬一线。
这一切都源于他的疏忽!
他扬起嘴角,强作欢笑:“你忘了,我可会仙术的。”只是眼中焦虑之色却暴露了真实情况。
女孩知道这只是慰藉之词,没有继续追问。毫无血色的俏脸俯在臂弯,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突然,她细问:“你说阿南勇敢吗?”
子文舟错愕,不知她为何现在还问这样不相关的问题。懊悔的他想回答“勇敢”,可还未出声,女孩已继续述说。
“我的阿爸是进山采药的护卫,他在我小时候便为我讲述山里的故事。
他说刚出生的狼崽眼睛是蓝色的,在八个月之后才会转为正常的黄色。他说老虎的花纹和下面皮肤颜色是对应的,黑色的毛发下面的皮肤就深一些,白色的就浅,橘色的则偏红
我从小便希望和他一起来到山里。”
女孩的声音随着时间越加细声,越往后子文舟越要凝神聚力才能听清。
只听女孩喃喃道:“但,阿爸说,山里有很多猛兽,我必须要变得勇敢些,还要很懂事,才能面对大山里的猛兽,才能去山里去见他,一起和他。”
最后,女孩已经说不上话,嘴唇微微动,但没有一点声音,眼睛也渐渐迷离。
“我想,这次可以去见他了吧”她喃喃的话语似乎是这样的。
“不会的。你阿爸才不想你这么快去找他。”强颜欢笑的子文舟看着近乎闭眼的少女,心中终于难忍,柔声哀泣道:“你怎么不听话,总是不顾自己安全呢?”
你明明说要当个好孩子,却还是不懂事。
女孩忍着最后睁开了一点双眼,似乎想争辩,但动了动嘴唇,却是没能说出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