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语气平淡,开口道:“因为我们要镇压金乌。此地为上古金乌的陨落之地,灵气稀薄,自从祖先相继陨落后,就再也没有出过能够抗衡金乌的修士存在,即便我们天赋再好,人力终究有限。所以初代祭官决定建造太威仪阵,将所有的灵力和众生之力凝聚,然后再灌注到每一代祭官和四家选定的后人身上。”
李岩上前一步,拍了拍胸口道:“我这身修为亦是如此,这些事也只有每一代选定的人才知道。”
那夜在山上,陈希第一眼看出小镇全景是一座巨大的太威仪阵时,他激动万分,无比佩服小镇的先贤。
在心中暗暗发誓,一定要学成这座大阵,将来国家陷于为难之际,他也会亲手造出这样一座大阵,固民安邦。
直到这一刻从小镇祭官口中得知真相,他不明白为什么。
“这不公平,你们凭什么三两句话就要剥夺百姓们修行的资格。”陈希言语犀利,反问道。
老者并未觉得陈希说错了什么,语气依旧平淡道:“这很公平,被选定之人要承担最大的风险,在金乌复苏之际往往会以生命为代价。”
这就是小镇大道运行的真相。
为一人,牺牲群体。
为群体,牺牲一人。
陈希眼神无光,强颜欢笑。
姜楚英觉得可以理解,在战场上,舍小为大的情况不占少数,时有发生。
她想到一个在这条法则之下的漏洞,疑惑道:“那会不会有人得到了修为,却不愿履行职责,带着众生修为逃出小镇呢?”
祭官神情愧疚,有些缅怀道:“确实有这种情况,按理来说,这个时候就该有当代祭官出面,废除其修为。上一次金乌复苏,被选定之人是儒家一脉,谁知道他怯战而逃,丢下家人,独自一人离开了小镇。”
此言一出,陈老夫子缓缓低下了头。
陈希眼睛微眯,望向陈夫子。
“最后导致的结果是其他三脉的后人强行镇压,纷纷跌境,兵家一脉更是陨落。”祭官长叹一口气,愧疚道:“那时候我刚刚上任,成为小镇最新一代的祭官,又逢金乌复苏,我压根处理不好,也就任由儒家那个不孝子离开小镇。想要向外求援,但大周已经覆灭,中原政权割据,早已战火荼毒,吴越王钱易根本无暇顾及”
老人说到这时,声音早已哽咽不清。
姜楚英一言不发,安静听着这位近已经近三百岁的老人讲述来龙去脉。
老人抬起手摸了摸眼角的泪水,沙哑道:“自从那件事后,四脉中的三脉也逐渐搬离小镇,我也只能默认,独独兵家一脉,不曾离开。”
白发苍苍的陈老夫子来到李岩身前,双膝跪地,低头忏悔道:“是我陈家对不起你们李家,这些年在外,我是日日夜夜睡不着,一到晚上,内心的愧疚便涌上心头。这一次,就由我来履行应尽之责。”
“爹!”见陈老夫子下跪,陈希也慌忙跪下,朝李岩磕头,一边磕头一边喊道:“李叔叔,今后我为李长风做牛做马来偿还。”
李岩半蹲下身形,搀扶着陈老夫子,安慰道:“陈大哥,还有陈希,你们这是做什么,我们家从未责怪过你们。”
姜楚英心头一惊。
没想到陈希竟是陈老夫子的儿子?
他二人在大夏可都是名声在外,没想到竟然是亲父子。
李长风今晚听到了太多闻所未闻的事,同样心头震惊。
没想到自己和陈希竟然还有这样的渊源。
在姜楚英和李岩的多番劝解下,陈希和陈老夫子情绪逐渐平静下来。
所以事情真相大白,眼下只剩最后一个问题,也是最重要的问题。
姜楚英抱拳道:“最后一个问题,我们该如何镇压金乌?还祭官大人赐教。”
小镇祭官站起身,看了眼陈老夫子,又看了眼众人。
抬起袖子轻轻一挥。
陈希和李长风等人消失在祠堂,出现在小镇广场之上。
李长风和温鹤疑惑地看着周围,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看来那位前辈是有意避开我们。”年轻道人开口道。
陈希心中涌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祠堂内。
祭官望向陈老夫子,再一次确认道:“确定不走?”
“晚辈不走!”陈老夫子意志坚定。
祭官点了点头,转而望向姜楚英道:“这一次,我要彻底将金乌击杀,让祂再无浴火重生的可能!”
祭官根本不给姜楚英询问的机会,继续说道:“坐镇此间三百余年,我能感觉到祂早已苏醒,可祂一直没有现身,我也根本抓不到祂,直到这几年小镇高温,我才明白祂越来越强大,而且似乎在酝酿着什么。”
“前辈需要朝廷做什么?朝廷必然鼎力相助。”姜楚英明白,祭官既然这样说,就早已想好了决策。
“两件事。第一,让朝廷派高手前来封锁小镇,防止金乌荼毒小镇以外的生灵。第二,照顾好小镇出去的百姓,这些年他们承受了太多太多,就当是我对他们的补偿罢。”祭官说道。
“前辈放心,你说的这些本来就是应该的。”封锁小镇这一点本来就在长公主的计划之中,而照顾百姓也是朝廷的分内之事,姜楚英抱拳道:“还有没有其他需要帮助的地方?”
“这些就够了,去吧。”祭官点点头,在他满是褶皱的脸上,露出了笑容。
说罢同样一挥手,下一秒,姜楚英出现在小镇广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