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衣妇人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条飞舟完蛋了,我们在坠落。”
青衫女子的脸上蒙起了一层灰色。
她伸出一只手,举高起来,又颓然落下,好像在展示这飞舟的命运。
连卜毅这样的小小孩童,都从她的手势中读懂了一切。
但是他已经没有心思关心飞舟的事情了,他感觉到自己的背上少掉了点什么。
少掉的那点东西,是父亲的心跳声。
“父亲,父亲?”
稚童轻轻地呢喃。
他得到的回应,是眼前渐渐垂低的头颅。
“璜哥!不!”
孩子们的母亲抱着女儿,艰难地爬过一地的碎渣和算筹,来到丈夫身前。
那张熟悉的脸庞,已经永远闭上了眼睛。
她捧起那张脸,紧贴在自己的脸颊上,感受着那渐渐流失的体温。
“夫人请节哀,他是这个世上最好的丈夫,最好的父亲。”
青衫女子走过来,蹲在她身旁,轻抚着她的脊背。
“璜哥走了,我也不想活了。”
素衣妇人泪流不止。
“母亲,母亲!”
卜毅想扑进母亲的怀里,和她一起恸哭,却又不愿惊扰到父亲的遗体,僵着不敢动弹。
青衫女子看出了他的为难,帮助他将遗体缓缓卸下,放平在地上。
“对了,孩子,孩子,我还有孩子们,孩子们怎么办?”
素衣妇人紧紧抓住丈夫的手,脸色迷茫,仿佛他还能起身,告诉她问题的答案。
“只怪我平日里不好好练功,若是有哥哥姐姐千分之一的本事,又怎会落得如此下场。”
青衫女子语带懊恼,脸上的灰气越来越重。
“办法、办法总是会有的,无论如何,也要把孩子救下来。”
和每个找不到头绪的人一样,青衫女子胡乱地搅动着自己的发丝,仿佛这样就能压榨出脑壳内的智慧。
“唉,可惜我的剑,剑要是好好的,也能把孩子们送出去。”
青衫女子发现,自己不光是修为稀松,连脑袋里的智慧,也有限得很。
“那些坏人也有剑。”
卜毅小声地提醒。
“我的好宝贝,还是你聪明。”
青衫女子激动地捧过卜毅的小脑袋,狠狠地一口亲在他的额头上。
她快步走到黑衣人的尸体边,动手翻检起来。
“这么多坏人,就数这老家伙修为最高,他被我一击毙命,肯定有保命的手段没使出来。”
卜毅一边看着她忙碌,一边关注着母亲,好在她失神的双眼渐渐地汇聚出了神采。
在发呆了许久之后,母亲仿佛下定了一个很大的决心,轻轻揭开了妹妹襁褓的下缘。
她捡过一根算筹,咬破自己的指尖,将鲜血涂在算筹上。
以筹为笔,以血为墨,这韶柔数宗的演天姬,在女儿小小的脚心上,画出一个小小的法阵。
“找到了!”
卜毅的耳中闯进了青衫女子的欢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