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临眼神尖锐地盯着他看:爱而不得、一尸两命,没想到最终成祸的却是这个还未出生的孩子!
他还在哭泣,孤寂而疯狂,时而带笑。污泥般的血迹是他生命不可褪去的本色。
婴儿缓缓朝少女靠近,背后是阴森的宅院。
冰冷的手忽然抓紧了少女纤细的脖颈,难以想象它竟拥有拧断一个成年人脖子的力量。
隐约可以听见孩子悲戚又欣喜的言语:“留下来,陪着我。”
莫临的意识缓缓下沉。
……留下来么?可惜我已经无法为任何人而停留。
刀刃反射出冷厉的银光,莫临用尽剩余力气刺向那双手。
那双小手像被点着了一般立即退避,少女的脖颈被利刃划伤,有血滴渗出。
紧接着,她手起刀落,迅速将一大片常青藤割断,朝那婴儿丢了过去。
血人猝不及防地停住,试图挣脱藤网——也正是多亏了百年祭,才让死灵有了形。
“死灵锁——缚!”莫临没有浪费这个绝佳的机会。
柱状金光将婴儿围住,血迹染上熠熠色彩。
凄惨的嚎叫震彻莫临的耳膜:“不要!我会消失的!……不要!我在等妈妈……”
莫临神情淡漠:“她在下面等你。”
匕首径直贯穿婴儿的心脏处。
最后那一刻,祸的眼神变得清明,婴儿的瞳还是最不染纤尘的瞳,澄澈的泪水洗掉了两行血色。
没有丝毫怨念。
黑雾腾起,血脉的养育与错失的人生都在那一刻灰飞烟灭。
“如果,你还能抵达赛河原的话……”莫临看着空荡的石砖,仿佛他还听得见,或是神佛听得见,“希望地藏菩萨会保护好你。”
往生极乐。
……
刑恕顺着冰冷的石墙往外走,每路过一个院子就探过头喊两声,希望能找到路井初。
人没找到,反倒觉得自己越走越深了。
刑恕努力地翻找自己的记忆:方才好像是左拐,那现在倒着应该……上北下南左西右东?不……
刑恕心一横,决定随心意而动。
反而第六感比记忆可靠,少年回到了初入谢宅的大院。
……但这大院,好像有点不对劲。
是,方才白绫飘扬,脸盆中有灼烧后的残留物,发黑的纸钱仿佛与地砖连为一体……
但现在一切都不一样了。
入目皆红,血一般盛大而残忍。像一场,一夕而衰的决绝的婚礼。
刑恕毛骨悚然。
这是那个大院么?还是,自己的幻觉……又或许,从一开始就是幻觉?
角落里有个红衣女子蜷缩着,凤冠霞帔上珠玉滚滚,惹人怜惜。
刑恕望见之后先是吓了一跳,然后小心翼翼地开口:“……姑娘,你是谁?”
他低头看了一眼手腕上的手链,觉得她应该不是死灵。
难道误闯进来的?穿成这样闯进来?这种情况下,刑恕不敢有百分之百的把握。
七劫?他在心里慌乱地喊她,辨认鬼这种事,交给鬼来干最好了。
首先。女孩不耐烦的声音从脑海里传出。你可以把我算作死灵但我绝不是鬼;其次,那边那个,在分类上,属于人。
终于理人了!少年一下子激动起来。
人?刑恕放心了很多,轻轻靠近:“需要帮忙么?”
红色绣花鞋往回缩了缩,新娘抬起头,胭脂染红了两颊,眼眸含泪。
刹那间,一把刀刺进刑恕的腹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