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月明星稀。
幽州城。
都督府。
李二将秦牧,长孙无忌还有程咬金叫过来喝酒。
满桌的菜肴香味扑鼻,丰盛无比。
可李二却迟迟没有动筷子,只是一个劲的斟酒喝酒。
不一会儿的功夫。
李二的脸色便红了起来,显然是酒不醉人,人自醉。
往日里。
一向大大咧咧,性格跳脱的程咬金,都沉闷了不少。
许是看出了李二的难受。
一直并未说话。
只是默默的陪着李二痛饮,一杯一杯的喝着。
今日的李二,看起来格外沧桑。
以往深邃的眸子,现在却如失神了一般,还带着一些醉意。
秦牧和长孙无忌两人看着李二,亦是没有过多言语。
若是酒能消愁的话。
多饮几杯又何妨?
李二又痛饮了片刻,脸颊上泛着红,瞳孔幽深,哀叹一声,“朕可不是为了王君廓这个毒蝎心肠的人而伤感,也不是为了李瑗鱼肉百姓而伤心。”
“朕只是不明白,为什么贪官杀了一批又一批,跳出来一批又一批,杀都杀不完。”
说着。
李二的声音好像哑了许多。
其中悲痛,在座的众人,皆是感同身受。
尤其是秦牧,感受的更为深刻。
因为最近几个贪官,都是被他亲手所斩。
蹦出来一个,杀一个,但任凭他有无双武力,可终究是杀不完的。
李二重重的放下酒杯,抬头看向窗外。
皎洁的月亮洒下一片清辉。
似是为世人留下了一片,安宁之地。
李二长叹一声,幽幽道:“朕自以为是这世间最为仁义的帝王,虽然玄武门之变从隐太子手中夺得了帝位,但那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朕自登基以来,一直都是兢兢业业的,每日勤勤恳恳的处理政务,废寝忘食都是常事。”
“朕知道,武德年间大唐国库亏空,百姓亦是贫苦,朕虽为帝王却从不敢奢华享受,大兴土木,哪怕皇宫早就应该修缮了,朕也没舍得花一两银子。”
“就算是现在大唐国库充盈了,朕也从来没有在吃穿用上,大手大脚的花费银两,一直都是克勤克俭,试问这世上哪还有朕这般勤俭的帝王?”
“更别说什么残害开国功勋了,就连隐太子遗党,朕都没杀几个。”
长孙无忌微微点头,沉声道:“陛下自然是最仁义的帝王,大唐百姓都以陛下为幸。”
“在俺老程心里,陛下是这天下最值得追随的帝王,谁都不能让俺老程服气。”程咬金拍着胸脯说道。
李二微微摇头:“朕总说君如舟民如水,既能载舟亦能覆舟,朕为大唐帝王,却是辜负了百姓的心。”
“想这两年来,开国功勋张亮沉迷妖道,丧心病狂,草菅人命,有多少无辜百姓被其残害。”
“还有开国功勋党仁弘,占据淮南道,鱼肉乡里,祸国殃民,有多少大唐女子遭此毒手。”
“堂堂皇室宗亲,庐江王李瑗,长乐王李幼良,竟也步入歧途,他们本以位极人臣,可享荣华一生,为何对李家天下的子民,如此残忍?”
“还有这幽州刺史王君廓,为人心机城府竟然深沉到了这般地步,信口雌黄,颠倒是非,真是令人发指!”
“若大唐都是他们这种官吏,那百姓何以安生,天下又何以安生?”
“百姓将江山交到朕的手里,却被朕搞成了这副样子,朕痛心疾首,朕愧对国家,愧对百姓!”
“朕现在才真正明白,原来,这世上从来就没有什么起义,一切的一切,都是官逼民反,这世上根本就没有真正的暴民,都是被贪官污吏残害的忠良罢了!”
说着。
李二的声音越发嘶哑,好似是被烈酒伤了喉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