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瑶喉咙发紧:“那时,若不是我跟着去了,师叔该当如何?”
徐令仰起头,笑了笑:“若是小师侄没有去啊,我想想,我依然会一把火烧了垂花宗,然后再和赶来的三十三门拼个鱼死网破。”
戚瑶看着那个笑,再次道:“师叔,同我回揽月峰吧。”
徐令张了张嘴,戚瑶伸出两指,按在他唇上。
他的嘴唇软软的,微微泛凉。
徐令意外地挑起一边眉毛,不过,并没有避开她的手。
戚瑶:“我走投无路之时,是师叔以峰主之名,收留我。如今,换我以峰主的身份,邀请师叔来我的峰头住。”
她努力压住哽咽,笑道:“我揽月峰九百九十九间宫宇室室皆空,你可以一天换一间房住,天天不重样……”
她说着同徐令当初一模一样的话,徐令看着她,眼角慢慢晕染上一抹浮红。
他没有点头,戚瑶吸了下鼻子,继续道:“你在担心什么?凡世莺歌燕舞丰腴美丽,我可没有精力染指一个漂亮的老家伙……”
若不是今日脱口而出,连戚瑶自己都不知道,她居然将初见徐令时,他说过的每一句话,都记得这般一字不差。
“如此安排,可还愿意?”
她眉梢微动,期冀地看着徐令。
徐令看了她一阵,扯起唇角,点头闷声道:“嗯。”
这一声从喉咙里挤出,半是破碎,半是嘶哑。
戚瑶扶着膝头起身,依然拉着徐令的手。
她顺着两人相牵的手臂看去,看入徐令眼中:“师叔,我们回家。”
观景台上,一轮崭新的红日从地平线跳出,荡尽世间最后一丝黑暗。
自于渊突破化神出关,驻扎在琢光宗的三十三门弟子便被尽数赶走,于是,戚瑶与徐令的回家路,一路顺风顺水、畅通无阻。
上得揽月峰后,徐令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独自跑去玉清神殿内,面朝着那尊丈高的金像,长跪了三天三夜。
直到戚瑶担心他伤口崩裂,揣着从仙市买来的灵药来找,才终于把这个老东西从冰凉的地砖上拉起来。
徐令跪玉清,连蒲团都没垫。
在这之后,徐令结结实实地发了几天高烧,烧得两颊绯红、神志不清,以至于对着戚瑶笑,说自己好大的福气,一只脚都踩到阎王鞋跟了,还捡了这么个侍奉床前的便宜女儿。
戚瑶当场没介意他倚老卖老,占自己的便宜,转身就在他的药里多添了半两黄连——
话说得这么难听,一定是吃苦吃得太少。
但其实戚瑶心里明白,徐令修为深不可测,他会把自己烧成这样,断不是因为他身体柔弱不济,只是从前在外边,他总要强撑着那么一口气,现在回了家,家里有人照顾,他才终于肯放任自己病一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