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息向旁侧的锦凳一指:“无妨,楼主请坐。”
徐令一掀后摆落座。
这凳子没有靠背,他坐得极不自在。
燕息似乎并不着急择选炉鼎一事,仍拉着徐令攀谈:“听说楼主惯爱烟草,本座特意命人寻来了一支‘绕指柔’。此烟香甜软腻,颇俱情调,等楼主品完进入佳境,再叫她们进来也不迟。”
他一边说着,一边就有侍从递了烟斗上来。
徐令探手接过,将烟斗拿在手中把玩:“此烟乃是绝佳上品,宗主定是为之废了不少心思。”
燕息:“楼主享用便是。”
徐令一笑:“那徐某……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所有人都以为徐令是爱不释手,只有戚瑶听到他接烟过来时,心头那不妙的“咚”的一声。
徐令点起烟斗,深深地吸了一口。
那“绕指柔”冒出的烟气微微泛粉,一丝一缕围绕着徐令飘浮,衬得他那张脸愈发桃花水色。
燕息笑道:“楼主,此烟如何?”
徐令一手端着细烟斗,一手伸出食指挨在唇上。
嘘……
他合上眼,微微仰起头,突出的喉结在凝脂一样的颈子里不时滑动,下颌线拉成清瘦流利的一条。
他在认真品鉴烟草,满堂的弟子,在认真品鉴他。
戚瑶只觉得反胃。
这“绕指柔”的味道,远不及徐令玉烟斗里的清苦味道好闻,也根本没有燕息所说的“香甜软腻”,它有一股很大的焦油味儿,在戚瑶的鼻子里,它就是臭的。
臭得令人心生厌恶。
戚瑶被这股子味道包围,难以自制地打了个寒颤。
她想起:
在她流浪街头之时,曾被几个纨绔子弟堵在墙角捉弄欺辱,他们点着烟,用脚踹她,还用点着的烟斗去烫她的小臂和耳朵。
彼时,他们烟斗里传出的味道就是这样的,这味道戚瑶一辈子都不会忘。
徐令安静地享受烟草,在“绕指柔”燃尽之前,一句话都没有说。
戚瑶私以为,他定是瞧不上这股味道,不愿谬赞它,才始终避而不谈的。
徐令缓缓吐出最后一个烟圈,将空烟斗递还给从旁侍立的弟子,敛了敛袖摆:
“徐某忽然想起,徐某给姑娘们准备的见面礼落在了盆景中,诸位且先安坐,徐某去去就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