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莫急。”闫怀文温声道:“可运作筹谋,徐徐图之。”
“先从小做起,步步求稳,观行效学,化为己用……待你足够胜任,能担起民团一应事务,何人能与你相争!”
闫怀文见他还是绕不过弯来,屋内又没有外人,索性将话说的再明白一些:“莫要小看虎踞这小小民团,自古北地出英豪,关州男儿壮武刚烈,骁勇善战,又是挺身护持家人,自不会惜力畏战。
民团较之边军劣势明显,无强将,无俸禄,乡民松散,且无朝廷供给,全靠虎踞官衙自给自足。
单军械战马这两样,便使其受限,无法壮大。
可如今,我虎踞有铁,且已得上令,可自行铸造刀兵……”
闫怀文在此处停顿了一下,不知是故意还是巧合,引人无限遐想。
“虎踞本就常年遭受北戎侵扰,乡民悍勇,之前经年边军亦常召壮丁入营训练,他们已有基础,只需数月苦练,便可初见成效。
若遭逢大战,主力仍是边军,民团只需从旁策应即可。”
闫怀文转头对田大老爷道:“大人,关于明年春耕,怀文还有一想,不足之处,请大人不吝斧正。”
“怀文请讲。”
不得不说,田大老爷和闫怀文有些地方还是挺像的,比如这随时随地能进入到工作中的状态。
“春耕乃是大事,我虎踞劳力不足,荒田无数却无人开垦,且受气候所制,一年只收一季,粮不足,供养人口不易,又因天寒日久,疾病滋生,民生愈发艰难。”闫怀文侃侃而谈。
田大老爷神色郑重的点头。
这些都是虎踞乃至关州难以发展起来的难点。
闫老二有些懵,咋说着民团的话,又转到民生上了。
闫玉却是有些知觉,目光灼灼的看着她大伯,当然也没错过她师公的反应。
话说,师公您老人家现在还包着头呢您知道么,做出这么严肃的表情,咳咳,她忍!
有这么一瞬间,闫玉是有点出戏的。
不过二人的对话,很快又将她的注意力拉回来。
集中的不能再集中。
“兵未动,粮草先行!
百姓的日子过得好不好,也只看这一年是不是多收了几斗米,有没有饿肚子……”
言至此,闫怀文心中不免哀叹,民生多艰,所求不过如此,可这饱腹二字,前缀“人人”,何其难也!
“民团抽调壮丁,春耕难免捉襟见肘,而若任其归家,士气易折而怠,之前所下苦功枉费,又需重头再来。
怀文是想,将虎踞所有耕地统筹规划,耕牛与农具统一调配,再派人到乡间查验粮种,并由民团轮换集中时日到各处助民春耕……未知怀文所想,大人意下如何?”
检查粮种,统筹土地、耕牛、农具、人手……
闫玉心潮起伏。
她大伯,真能啊!
以一个古人的见识来说,这意识实在太超前了!
不对,从根本来说,她大伯是书中的主角,就该这般惊才绝世,思他人所不能思,想他人所不敢想。
田大老爷凝眉道:“若在一村,彼此互助还好说,耕牛相借也无妨,相邻村落亦可,可如你所言,将虎踞可耕种之田,全都囊括其中,个中纷杂……道之不及。”
“老师,我大哥所想,是麻烦了些,可麻烦的只是做规划的人,具体落在乡亲们身上,其实并不多难。”闫老二有点琢磨出他哥的意思了。
他继续说道:“秋收时,我和小二跟着下乡收粮税,好几处偏僻的村子都是地少,人少,农具倒是没见,可耕牛,应该是没有的,有的村子也不多,一头两头的。
要是能好好算计算计,用耕牛先犁一遍,可省太多事了,定能大大缩短春播的时间,活提前做完,人都空出手来,便可分派去别的地帮忙,对大家伙来说,他们不用想那么多,全听官衙安排就是。”
那给伱家耕地还能白耕?就相当于是交换劳力。
付出的劳动差不多,可统一规划有一个好处,可大大避免劳力的浪费。
就像他说的,这事办下来,底下干活的人该咋干咋干,累的是上面的人,工作又细又多。
闫老二在算账上特别敏锐。
他觉得这法子要是用的好了,还能多开出一些荒地来。
“大哥,咱真这么干的话,是不是还有余力开荒?”这是他哥,不明白就问。
“我记得你和我说过,咱们村子的那些牛,打上鼻环后,便可牵着耕地?”闫怀文问道。
“对,一拉绳就走,可听话了。”闫老二说道。
田大老爷:“就算小安村有不少耕牛,可放到整个虎踞,还是不足。”
闫怀文轻轻一笑,状似无意的看了闫玉一眼。
闫玉瞬间接收到了信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