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刘家这种邻里口角而动手的,是最轻的案子。
按照每任老爷的习惯或前或后。
眼下永宁县衙门坐堂的大人姓方,已在任七载,七年没有挪动地方,早已没了心气,于公事上并不勤勉,原本定的是五日一放告,奈何上头的知府衙门换了人,程通判盯得特别紧,方知县只好改为三日一放告。
关州乃英王封邑,王府就在城中,王爷爱民如子,护军日夜巡视,永宁作奸犯科者极少,成日里竟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方大老爷喜欢快刀斩乱麻,先将为难的案子放在前头,简单的放在后头。
衙门的小吏最是知道大老爷的习惯,眼睛在诉状上扫上一圈,就知道该放在哪个位置。
别看刘家是刘婆子当家,打官司这种事还得刘大奇出面。
他小心翼翼的将状子放到桌上,然后就傻愣愣的不知道做什么好了。
那小吏一边看诉状,一边用手指在桌边随意的敲了两下。
见递状子的人毫无反应,小吏抬起头来,眉心拧得死紧,喝斥道:“懂不懂规矩!”
刘大奇吓了一跳,赶紧掏出备好的二钱银子,恭恭敬敬的放到桌上。
那小吏用袖子一抹,银子就不见了。
耷拉着眼皮道:“等着。”
刘大奇赶紧退后。
刘婆子迎上来问道:“儿啊,咋样?”
刘大奇一边擦汗一边道:“让等着。”
刘婆子为了打听清楚这里头的门道,还多给了那写状子的书生一钱银子。
“娘,这打官司也太费钱了。”刘大奇心疼得慌,写状子要钱,递状子要钱,说要是差役去拿田家的人,还得给钱……
“咱肯定能赢,这些都能找回来。”刘婆子自信的说道。
小吏收完了状子,就开始喊名字发号牌。
刘婆子拿到号牌,翻来覆去的看,欢喜道:“这就行了,这就行了,儿啊,走,回去,找那田婆子去!”
……
刘婆子没有直接去田家,先是在巷子里好一通造声势,不多会功夫,这周围的人家就都传开了,刘家要和田家打官司,那刘家给田家告了!连衙门的木牌牌都拿到了!
“哎呦,刘婆子可真能啊,说告就告,啧啧……”
“田家这回可摊上事了,往衙门口一走,不得脱层皮下来。”
“刘家也太狠了,那还是个孩子呢,打坏了她家的东西是不该,赔些钱也就是了,咋就告上了。”
刘婆子就站在自家门口,叉着腰伸着脖子,朝田家的方向喊:“咋就不能告了,咋就不能了,我家有冤还不兴找大老爷评评理了,你们看看咱家的院子,还有个样吗,田家不是硬气么,不赔钱不赔礼还让咱去告,那娘子你听着,咱去告了,明日上堂,那田老头不回来就得你家男人去,不是认了师父么,和亲儿子似的,那这官司你不扛也得扛!那牙尖嘴利的小子呢,你再来砸啊……”
闫老二出来了,手上还牵着羊。
走到刘婆子跟前,问她:“明天过堂?拿到号牌没?”
刘婆子趾高气昂的将木牌拿出来,闫老二想看看上面的字,那刘婆子仰着脖子,攥得死紧,还不给看。
闫老二只好又问:“咱排几号啊?”
刘婆子有些僵住,写状子的书生说过,这号牌是有顺序的,仔细回忆了一番,小吏挨个喊名字给木牌,却是没说排在第几。
而这上面的字……她不认得。
闫老二一眼就瞧出症结,很是和气的说道:“要是排在前头还好,等会就能轮到,要是排在后头,咱就得在外头站上好一阵,天这样冷……这样,你让我看看上面写的几,咱心里有个数,掐准时候过去,不遭罪。”
刘婆子死死盯他一阵,问道:“你不怕?要是现在和咱家赔个不是,再赔些银钱,让咱家这口气顺下去,咱邻里邻居的住着,也不是不能商量。”
她问准了,明日上堂还得打点不少钱,什么买纸买墨的银子,拿棍子的衙役不管打不打板子,都得给钱,打了多给,不打少给,大老爷坐堂上,带他们进去的衙役不能白跑腿,官司打完得摁手印,那印子也不白摁,得给钱……
刘婆子想得明白,打官司是为了啥,为钱,要是田家肯给银钱,那就私了,她再让大奇给状子要回来,虽还是得花钱,可比上堂要少。
领了木牌牌不上堂要拉出去打板子,五板子四钱银,三钱给打板子的衙役,让他们轻些手,一钱给替了挨板子的人,有人专做这替人挨打的营生,她家大奇身子骨还成,不用人替,只消三钱银子就够了。
古代打官司先是乡老、里长调解,然后才是知县衙门,知府衙门,层层上告,不能越级诉讼~
文里是简化了,还有放告的程序,衙门的设定,都是宅的私设私设,别较真哈~
实际打官司比这花费还多,咱们就不一一写了。
下一章更新时间预估错误,宅宅起晚了,下午再看哈(〃&039;▽&039;〃)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