疫病之事闹得人心惶惶。以往都城大街小巷热闹非凡,如今紧闭门户,皇上下令将今年的秋闱延后举行。
按朝廷的要求,只有粮铺和医馆药铺还在开着,城外临时搭起了许多棚子供未感染的百姓暂时居住。
突然遭此巨变,在集中管辖处的百姓个个神情麻木,筋疲力尽,仿佛之前安宁祥和的日子如梦一场。
如今人人自危,彷如身处炼狱一般。
尤其是关于皇上德不配位的传言逐渐在百姓中传开。
一开始还保持理性的众人,看着身边的人相继离世,尸体不知被拖到哪里去焚化了,便开始有人聚集众人闹事,规模越发壮大。
短短几天,各家各户门口贴满了要皇帝向天请罪,下罪己诏的信笺,追捕这些人使得全都城的衙役们筋疲力竭。
皇上将几名主要大臣和太医叫到崇德殿,脸上乌云密布,气压低得让人喘不过气。
“外面的事你们也听说了,朕无需再重复,各位爱卿可有良策?”
殿中静得针落有声,无一人敢在这个时候出头置喙。
“顾爱卿,有何良策?”
“陛下,如今疫病横行,都城和各地方已经安置好人手照拂百姓,可终究不是长久之计。最重要的还得需太医院对症下药,找出解决此次疫病的良方,方可安抚人心。”
中书令这番话未提出具体解决方案,反而直接将太医院架在火上烤。
皇帝又何尝不知药方的重要性!已经过去这么久了,太医院这帮废物还是没有找到对症的良方,几个年岁大的没日没夜扎在医署里反而病倒了。
现在正值用人之际,嘴上说着处置他们,可皇帝自己也清楚不能这么做。
“贴皇榜,民间若是有可解此症者,赏黄金千两,白银万两,赐黄马褂一件,封宁安伯,良田百顷,食邑千户。”
皇帝宁可坐实太医院无能这件事,也绝不可能承认自己有失,更不能下罪己诏。
“你们也都好生处理此事,定要安抚好城中百姓。若是怀柔政策行不通,就将领头的处置了。
总之,朕不管你们用何种方法,必须将此事压下去。若是继续闹大,你们就摘掉头上的乌纱帽滚回老家守祖坟去吧!
凌洲留一下,其他人下去吧。”
看着一旁如背景板一样的太子,众人已习以为常,纷纷退了出去。
众人走后,皇帝命令一旁的内侍官给燕凌洲看座。
“凌洲,此前你同朕提起过疫病之事,还提醒朕多加防范。你是如何得知此病有异的?”
“回陛下,臣前段时间看到城中人纷纷屯药材粮食,比往年都要频繁。且听城中人说城外许多人已染病,又向医署官询问情况,特向陛下禀明。”
燕凌洲不想让迦洛牵扯其中,特掩去了在城中与她偶遇一事。
“朕可是听说了,你有一日下朝回家遇见一友人,回府便是折腾一番,凌洲这位友人可是颇有先见之明啊!”
“陛下,她……她许是随意猜测,许是碰巧罢了。”
“你无需如此紧张,朕也没说拿她怎么样。她既可预知此次疫病影响广泛,想来通黄岐之术。”
“陛下,她区区一尚未及笄的闺阁女子,此次疾病太医院尚不得解,何况一弱女子乎?”
“是朕有失偏颇,心急了些,你同中书令好好安抚乱民,务必办妥!”
“是,陛下。若无它事,臣告退。”
燕凌洲从未如此紧张过,替迦洛捏了一把汗。
迦洛这段时间努力回想上一世学过的关于疫病的知识,可是瘟疫实在太宽泛了。
治病讲究的是“望闻问切”,只有看过病人她才能对症下药,只是该怎么样去看一看那些病人呢?
迦洛来到书房寻父亲。
如今秋闱延期,各部的重心均在此次的疫病之事,宁尚书已经许久未休息了。
“父亲,我煮了些红枣薏米粥,您吃一些吧。”
“还是你最贴心,忙了许久了,为父便歇一歇。 ”
“父亲,疫病之事已经持续了几月有余,如今情况如何了?是否有所好转?”
宁尚书叹了口气,说道:
“此次疫病很是诡异,怕是一时半会儿无法根治。最坏的结果也只能将那些患病的完全隔开,然后集中处理,以绝灾患。”
“父亲,听说这次的症状一开始与普通风寒无异,打寒战,高热,之后便是有规律的高热,最终人会在高热反复中死去。这么长时间都没有找到有些成效的方子吗?哪怕一点点?”
“效果甚微,不过就是拖着那一口气在那苟延残喘,死得慢些罢了。
现在最怕的并非患病之人,而是已与患病之人有所接触的健康之人。
他们就像和老天赌命,不知道自己会不会被染上,一个人在破旧的隔间每天心惊胆战地度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