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杯庆你新婚之喜。
二杯愿你鹏程万里。
三杯祝你万事胜意。
喝了那几杯酒以后,我有些微醺,走路都有点飘忽。
你扶住我,我握住你的手,
“不用送”。
送君千里,终须一别,你留在原地就好。
众人习惯了我的风格,也未察觉有何不妥。
可任凭我藏的再好,也还是被有心人发现。
就凭父皇最宠我,这便是悬在我头上的一把利剑。
我纨绔,无心权势,但心里比谁都清明,这或许也是父皇一直宠我的原因。
有大臣弹劾我,说我天潢贵胄之尊,实则恣睢之臣,放浪形骸,纨绔不堪,为百姓所不齿也。
也不知这大臣的脑子是怎么长得,就算打压也不能以这种方式。再说父皇那般宠爱我,这不是给我上眼药,而是公然在朝堂上打父皇的脸,觉得父皇宠信一个一无是处的皇子。
江南水患,二皇子得了父皇的圣旨前去赈灾,父皇钦点了木头,我当下就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果然,其他人都安全归来,而木头却因为意外被水匪杀害,连尸骨都没被带回来,只有一个衣冠冢下葬。
我不信木头已经死了,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不是吗,木头身为朝廷命官就这样被劫杀,朝廷怎能坐视不理。
我跪在建极殿外一直苦苦哀求父皇准许我下江南寻木头的踪迹,三天三夜,父皇未召见我,派来身边的申公公几次三番地劝我。
“五皇子,您回府吧,皇上忙着呢,实在是没时间,您可得当心自个儿的身子”。
秋天露重,天气转寒,我受了风寒,终于坚持不住晕了过去。
申公公吓坏了,当即找了太医为我医治,父皇来探望过昏迷中的我。
我醒来时还在发着高热,见到父皇,立刻从床上起身跪在地上。
我一下一下地叩着头,磕的额头的鲜血直流,我却感觉不到疼痛一般,乞求父皇准许我下江南查清真相。
看着怎样祈求都不动容的父皇,我万念俱灰,
“父皇,都是儿臣的错,是我错了,我真的错了,父皇您让我去看看去好不好?
父皇,该死的人是我,您杀了我吧”。
周围的太监宫女都有所不忍,而父皇转身看着我,面无表情,深邃的眼眸似是有某种情绪在翻滚着,然后径直离开。
其实真相已经摆在眼前了,不是吗?我一向通透,怎会不知。
之后,父皇并没有厌弃我,而是开始历练我,给我实权。
我也不负所望,做出了成绩。
只是有时我还是会在夕阳西下之时,去那间草屋,想象这那抹熟悉的身影还在,期盼一个永远不可能出现的人。
几年后,西北闹瘟疫,常有暴民作乱,我请命前往。
父皇一开始不同意让我亲自前往,我再三保证自己会平安归来,父皇才准许我前往。为了给我造势,带着满朝文武亲自为我送别。
后来灾情事情解决,父皇龙心大悦。我即将被封为太子的消息不胫而走。可是天不遂父皇之愿,我染上了瘟疫,无药可医,而临离开人世的那刻,我却觉得前所未有的轻松。
父皇,儿臣终究是让你失望了。
我去了以后,父皇伤心过度,身体每况愈下,中风不治,没几个月也驾崩了。
当我醒来之时,枕头已经湿了大半。好长的一个梦,无论前世今生,终是一场梦。
几年后,木头的孩子已经好几岁了。
记得孩子刚出生时,那货让我当孩子干爹。
哎,没心没肺的货,我当然是应允了。
我转身往回走,一个身高将近一米九的人盯着我,黑色的头发,深邃的眼睛,气宇轩昂,应该是混血吧。我没理会,往家走。
没想到他竟然一路跟我到家。他一直盯着我。
认出来了,是我几年前在华人街救的一个孩子,资助了他,看样子是来报恩的。
“举手之劳,不用感谢”。
没几天,他竟搬到了我的隔壁。
他总是找各种借口来找我,也是个不善言辞的人,每次看着我的时候,那双褐色的眼眸极其专注。
我怎会不知这眼神的含义,他不说,我假装不知,我们一直像朋友一样相处。
这辈子也只能这样了。
下辈子……谁知道下辈子如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