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告诫言语,奈何对方完全不理会,自始至终都背对众人,对庄魁的一番告诫,那是一点都不上心,妥妥的一副寻死之态。
庄魁心中冷笑一声,庄某人横行江湖数十年,剑下亡魂无数,其中也不是没有几个无名鬼,如今看来,这些无名鬼的人头数,注定是要新增一个了。
庄魁握剑之手拇指推剑出鞘存余,却又忽然疑惑蹙眉。
因为对方那人,好像终于坐不住了。
只见石碑上的斗笠男子随便在身上擦了擦手,将书籍重新放入衣襟中,伸了个懒腰,缓缓站起身。
庄魁邪魅一笑,顿时杀意猛涨,欲拔剑出鞘。
谁知身旁的马匪中,有一骑竟率先冲出,一马当先,提起九环刀,向那人冲杀而去。
马匪手中九环刀破风发出悦耳刀鸣,疾马飞奔,势如破竹,势必要将那不知死活的小厮一刀劈成两半。
斗笠青年眼神清澈,带着笑意,竟是双手负后,直接御风而起,向着那一刀一马迎面撞去。
马匪随从见状一笑,面目狰狞道:“小子着急送死?!”
庄魁却是心中一惊,好俊的轻功!
如此身手,看来此人实力,定不在自己之下,至少那名马匪也绝对不是此人的对手,所以他的下场,注定是有去无回。
事实证明,庄魁的猜想是对的,那名提刀冲杀而去的马匪,的确是有去无回。
只见对方在即将与那一骑相撞之时,在刀离那人身前两寸之际,九环刀与快马皆骤然停滞不前,那名马匪手中倾力劈砍出的的九环刀再也不能推进分毫,马匪顿时两眼瞪圆,眼中渗出血丝,对眼前的景象难以置信。
因为对方居然只用了两根手指,就牢牢夹住了马匪手中的九环刀,再以另一只手按住马头,只在顷刻间,便同时挡住了快马撞击以及挡马匪的倾力一劈。
“你…!”
马匪还没来得及说完一句,就被那人又随手轻轻一拍,直接从马背上倒飞出去数丈远,就那么重重摔落在庄魁身前,死的不能再死。
庄魁心中大震,下意识握紧剑柄,顿时额头冷汗直流,眼睛死死盯住对面那位头戴斗笠并且手无寸铁的黑衣身影。
一身黑衣,头戴斗笠,身材修长,看不清斗笠之下的面容。
如今看来,此人身份不明是其次,自己先前小觑此人功力深浅才是愚昧之举,只说方才对方这一招,与自己心中对此人实力的预估,偏差之大,何止差了十万八千里?
一番天人交战,庄魁故作镇静,收剑入鞘,沉声问道:“我等与阁下萍水相逢,无冤无仇,阁下却为何执意要阻挡我等去路?”
对方却完全不给庄魁回答,而是不慌不忙的打了个哈欠,扭了扭肩膀,随后双手抱胸,看向庄魁一方,笑道:“原因我就不细说了,一会儿到雁城再说也不迟,只是为何阻拦你,想必庄舵主听过一句老话,‘狭路相逢,勇者胜。’,那庄舵主也暂且认为是这样吧。”
一番言语,庄魁听得是坐马背却如坐针毡,终于对此人心生忌惮,此人实力难测的同时,处事临危不乱,这让多年混迹边关、身经百战的庄魁难免心生畏惧。
沉默片刻,庄魁还是开口了,打算破罐子破摔,直接搬出身后之人,看对方下一步会如何。若真是个难缠之辈,那就只能撕破脸,大不了与之拼个你死我活。
庄魁脸色铁青道:“阁下一再阻拦,可知我等身后所运之物,归属何人何地?”
对方摇了摇头。
“不妨与你直说了,我身后的东西,可是要运往西江三郎庙!阁下当真不考虑考虑,选择一味阻拦?!”
庄魁终于不再忍让,哪怕深知自己一方众人不是对方的对手,当下也已顾不及其他,毕竟此次所劫货物,比自己的命还重要,还不如直接破罐子破摔,搬出自己的靠山,好让对方知难而退。
果不其然,对方一听到三郎庙的威名,就立马心虚,开始垂首顿足,犹豫不决。
只见那斗笠男子考虑一番,然后又重新面朝庄魁这边,笑道:“庄舵主说的什么庙,恕在下还真没听说过,不过可归根结底,这东西嘛,还是物归原主的好,还望庄舵主不要不识抬举,趁早将东西物交给我。如若不然,在下也只能劳烦诸位,就此止步,一个不少,做客我雁城。”
此言一出,庄魁心中大怒,马匪众人也开始大骂不已,一味忍让,那贼子竟敢口出狂言,庄魁心一横,看来今天,此事注定是不能善了了。
庄魁怒极反笑。
真当我庄魁好欺负?
再怎么说你庄爷爷也是见识过大风大浪的,以为老子几十年马匪一道是白混过来的?真以为马匪之流,个个都是贪生怕死之辈?
呸!他娘的做了一辈子劫匪,今天居然还碰到个劫马匪的!有这种道理?
庄魁拔剑出鞘,剑尖直指对方,狞笑道:“此事难办?那就不妨干脆别办了,你我各凭本事说话,看今天到底谁去谁留,谁生谁死!”
“死前留下你的名字,庄爷爷剑下,好少去一个无名鬼!”
斗笠男子摇头叹了口气。
看来今日,注定要见血了。
马匪当真杀之不尽?
未必吧?
所以,当头戴斗笠的男子终于抬起右手,摘下斗笠,露出了一张英俊潇洒的面容。
他眉宇间有股英气洒然,乌黑的短发,带着一股短马尾,额头有几根秀发陲边,仔细一看,他不过是一位还未及冠的少年。
“别人兴许说不得这番话,但我就不同了,毕竟邀请诸位去雁城做客,还得是像我这种有头有脸的人物才行。”
摘下斗笠的瞬间,那黑衣少年一身气势浑然一变,顿时杀意磅礴汹涌,一身拳意竟是极速暴涨,瞬间充斥整个黄风谷。
黄风谷石碑上有写,豺狼当道,须绕道而行。
男子咧嘴一笑。
如果说边陲之地,凶悍的马匪是黄风谷中的豺狼猛兽,那么这位喜欢戴斗笠的黑衣少年,可能在边境马匪眼中,早就无异于一头专食豺狼的猛虎。
豺狼当道,须绕道而行。
那么猛虎当道,又该如何?
只见谷口石碑前的那个年轻人,一手摊开,随即朗声笑道:“今日拦路者,雁城城守使,陈随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