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一个最大的坟包边,姜小鱼找到一个自己做的记号,掀开一堆杂草,露出了一个洞来,然后再掏出一些石头,取了一个油布包在手上,打了开来,却是一些碎银。
姜小鱼拿了五两出来,依旧放入,塞进石头,外面遮好杂草。
正要原路返回,却见到天空中金蛇蹿了几蹿,却是起了闪电。
没一会儿,就有雷声轰响,先是数点雨粒滴在脸上,还没等他反应过来,那雨就像是泼似的劈头盖脸打了下来,耳朵里只听见“哗哗”的巨响,那眼睛已经完全模糊了。
姜小鱼暗骂了一声倒霉,转身就跑,走的却不是原路,而是朝前面一片树林奔去。
这片树林约有半里路程,倒是通向城里的捷径,但涪州城的人传言这里面曾经有妖魔出没,因此从来视为城中禁地,没有人走过。
姜小鱼平时虽然也避着绕道而行,但如今这雨实在是太大了,而他对这些传言本来就不怎么信,因此也没有多想,就径直跑了进去。
这时雨越发大了,地上已经积起了淤泥,姜小鱼高一脚浅一脚的跑到树林边,已经是连摔了好几个跟斗,浑身上下都是泥土,还好这林子树高叶茂,倒也能挡住不少的雨。
谁知等到姜小鱼向内走了数十丈,就暗暗的叫起苦来,原来这树林里本就枝叶繁盛,难以透入光线,如今天下着暴雨,更是变得伸手不见五指,他没头没脑的这么乱撞,顿时就迷了路,根本就辨不清那边才是到城内的方向。
正在苦恼之时,却见左前方微微的有一丝白光,朦朦胧胧的,也不知是什么,姜小鱼慌不择路,就顺着那白光走了过去。
刚走到三十丈左右,那白光忽然消失了,他正感到诧异,身子却仿佛被什么软软的东西黏住了,完全无法行走。
姜小鱼也不知自己撞上了什么东西,动得更厉害了,但他越是挣扎,那东西就越黏得紧,不一会儿他的手脚也不能动了,惊慌之时,他的身子蓦地一轻,好像已经悬空而起。
就在这时,那白光又显现出来,姜小鱼的脑袋也被那东西黏住,但眼珠子还能转动,借着那微弱的光线左右瞥去,却把自己吓出了一身冷汗。
原来他此时正被黏在一个水车般大的蜘蛛网中,而一只白色的,却不想蜘蛛,像蚂蚁一般的虫子,已经爬在了他的眼前。
姜小鱼瞧得真切,这白色蚂蚁一般的虫子,通体晶莹,雪玉一般,身上流动着淡淡的白光,样子竟和普通蜘蛛差不多大。
心道:“蚂蚁也会吐丝吗?还是这么大的蚂蚁,也不知它怎么织出这么巨大的一张网来的。”
他这时也被吓住了,嘴巴微微张开,不停的叫道:
“蚂蚁仙,蚂蚁神,蚂蚁大爷,我姜小鱼没杀过人,没放过火,也没强……强抢民女,路不拾遗,孝敬父母,还……还经常带隔壁的瞎眼老赵逛街,实在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你就放过我吧……
我的肉粗得很,没什么味道,还是改天我捉一千只,不不,一万只蚊子来孝敬你,你就高抬贵嘴,放过我吧。”
他这话说得含含糊糊,也不知那白蚂蚁能不能听懂,不过却爬到了他的眼侧,在那里停留了好久,姜小鱼便屏住了呼吸,生怕自己鼻息太粗,喷着了这白蚂蚁,惹恼了它。
大约过了一柱香功夫,那网慢慢的下垂起来,却是把他轻轻的放在了地上,跟着那白蚂蚁又爬下网,向前行去,见姜小鱼站在原地,便停住了等他。
他这时领悟过来,暗思:“这白蚂蚁好像是要我跟它走。”
当下向前走了两步,那白蚂蚁便又向前爬去,它身上发着淡淡的白光,让他倒不至于跟丢。
缓慢而行,大约又走了半个时辰,姜小鱼已经透过树林瞧到了外面房屋中的灯光点点,知道已经出来了。
心中对那白蚂蚁真是感激得紧,正要向它道谢,再仔细看时,那白光已经不见,却不知它爬到哪里去了,但还是扬声说了三遍多谢,这才走了出去。
到了第三天的清晨,“百花阁”的人就开始在门外披红挂绿,张灯结彩,便像是要大办喜事的模样。
不过涪州城的人几乎都知道,今晚将是“百花阁”花了大价钱才训练出的“花魁”叶仙儿让人梳拢的大日子。
于春花已经发帖遍邀了附近几个州县的富豪巨贾,在叶仙儿展示了自己的身姿技艺之后开始竞价,谁的价钱出得高,便能做这个一夜新郎。
夜幕刚刚降临,“百花阁”外已经是豪气云集,人流如潮,来的人锦衣缎袍,气度傲倨,皆是想来见识那“百花阁”传言中的花魁的。
姜小鱼早就准备要去瞧瞧,但他那张脸实在太有特色,“百花阁”的龟公妓女已经全部认得,就是去偷了帖子,也未必能混进去。
不过这一点岂能难倒他,等到“百花阁”的客人越来越多,龟公与打手都忙得团团乱转,姜小鱼就到了“百花阁”的后花园,轻车熟路的就翻了进去。
他来过一次,记忆力又好,没多久就到了前院,此时大厅中已挤满了人,哪里还会留意到他,姜小鱼便找了一个偏僻的角落站着,等着那叶仙儿出场。
过了一个时辰,外面进来的客人渐渐的少了,便看得前面一人高的台上灯火骤明,跟着鼓乐齐喧,十来名汉宫装束的舞妓分两边走到了台上,裙袂轻扬,长袖挥展,袅袅婷婷的跳起舞来,又有一名歌妓在旁边放声清唱,歌声甚是悦耳。
还没有多久,就听见台下一阵的乱哄,有人道:“妈的,老子们花钱是来瞧叶仙儿那小美人儿的,搞这么多的花样有屁用,还不叫她出来让咱们瞧瞧到底值多少银子。”
他这话一出,便有人大声的应和。
这时于春花不知从哪里站了出来,依然是珠翠遍插的贵妇人打扮。
她瞥了一眼叫嚷的那人,脸上堆着笑道:“皇甫大爷大老远从巴州赶过来,多的时间都费了,还在乎这一时半会儿么,要知道心急可吃不成热豆腐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