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鬓边的发丝都被水浸得湿透了，凰九才算缓过来，心智也清明了不少。
无论如何，峒渊她是再也惹不起的。
无论他现在是变成了什么放牛的二郎，还是杀猪的二狗，都不是她能肖想得起的人物。
凰九抬手摸上自己的心口，那里至今还有三颗追魂钉的印记，只轻轻一碰，追魂刺骨的痛便会袭来。
挡也挡不住。
重新回到土地庙，峒渊还在撑着等她，瞧见她真的回来了，才放心地朝着凰九扯开嘴角笑一笑。
“先喝点水吧，晚上才不会起热。”
凰九将水递给峒渊。
峒渊却没有接，就着凰九的手伸过头，喝了一大口水。
然后舔了舔嘴唇，笑得敦厚，“阿九，谢谢你。”
凰九心口一紧，这样明晃晃的笑意里头，总像是带着她看不懂的东西。
像是在明晃晃的。
勾引她。
峒渊无论是神是人，或是个大魔头，她都看不懂。
但是凰九却不知道，在她离开的这么一小会里头，这个傻了吧唧的牛郎有多少次爬起来站在土地庙门口往外头张望。
待远远看见她回来的身影之后，又巴巴地跑回原地假装从没离开过。
“那个啥……没事，你……你先睡吧。”
凰九有些慌神地将水缸放在他旁边，然后逃命一样地缩在小庙的另外一边。
惊慌失措地靠在墙角，不敢不看峒渊，生怕被他带着温润敦厚的侵略给打败。
烛火噼噼啪啪地响着，不消片刻，凰九就犯了困，索性不再去想这些让人捉摸不透的事情，只窝在墙角迷迷糊糊地入睡。
盛夏的夜都很短，凰九一脑袋沾地，怎么睡都睡不够，外头天光大亮，公鸡都站在山头上叫了好几遍了，但是却丝毫不影响凰九。
她吧唧吧唧嘴，翻了个身继续睡。
“你这小神，快给我醒醒！”
稚嫩的声音响在耳边，像是一只扰人清梦的苍蝇。
凰九眼睛都没睁开，随手一拍，就准确无误地拍中元宝，将他连人带毛笔掀翻在地。
好了，这下可没人打扰了。
凰九满意地咂咂嘴，继续睡。
元宝费力地扑腾着小短腿，从地上爬起来，肉嘟嘟的小脸上沾着灰。
“你这破落小神，快给我醒过来，不然我就戳死你了！”
“峒渊大人消失不见了，你给我快点醒过来！”
什么？
峒渊不见了？
凰九腾地一下从地上窜起来，睁大了眼睛，原先盖在身上的衣服也随之落在地上。
凰九低头捡起来。
是一件粗布棉麻的上衣，是峒渊的衣服。
“你说，峒渊不见了？”
凰九皱眉问道。
元宝看清楚了凰九手中的那件衣服，也认出来了那是峒渊昨日身上穿着的。
他的表情顿时变得有些难看。
伸出一根短短的手指，指向凰九，说话声音有些颤抖。
“你你你……你们昨日……”
凰九不耐烦地往元宝头上敲了一下，“说话好好说，不许结巴！”
元宝瞪大眼睛，使劲喘了口气。
“你昨日将峒渊大人给糟蹋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