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上关门,再几步就到了这归属‘桥头下’地名的直街。
远远的可见自家门外,已堆出了三堆青烟缭绕的火堆。思翊一步一步地走近,然后抬腿一一越过,再将孝帕丢入正对堂屋的火堆里。
在人们怜悯的眼光里,外婆哭喊着从屋子里扑出,一下就抱住了他:“崽、崽、崽、崽、崽…。怎么就惹下这样地大祸来了啊?外婆平时是白教你了的么?连云师傅都摇头了,你要外婆怎么样……?”
“我替外公出了口气,我这心里的气也平了。没有事的。您看我不还是好好儿的?”
脱出外婆的怀抱,他拍着外婆的后背、在柔声的安慰了一句后,就抱拳对着席面上的、帮忙的及旁观的人们作了一个罗圈拱:“感谢大家了。”
席面上的、旁观的人都不做声,他们或抬腿就走;或是快速的再扒一口饭,就边嚼边匆匆的提脚。
帮忙的则忙着收拾残留的这二、三个席面,他们竟是连洗都不洗一下的,就装车拉了碗碟慌慌的跑。
街坊们也拖崽牵女的各回自家,然后还关了屋门,街面一下就冷清了起来。
他们都是怕踏煞尾呢。谁让那洞神在传说的是这么恐怖?洞神们不仅针对事主,还很爱迁怒于别人呢。
所以,这样的情形反倒让思翊感到心中的压力骤减…之后谁有个头痛脑热的,兴许就不会怪罪到他的头上了罢。
不过,这冷清场面之前人多的景象,还是让他极为的感激。
因为小外公一家,吉首那三个不是早就没影儿了么。倒是这些街坊在他回来之前,还能帮着外婆照应师傅们及帮忙的人,并帮着收拾了好些的事务呢。
想到那三个,思翊就记挂起薇儿来。天知道那心思恶毒的家伙,会不会不顾一切的打薇儿的主意呢?所以他拉住外婆就问。
‘哼’,“不知道为什么,回来之后那死丫头就不敢再去看你的薇儿。所以它是茭白抱着的呢。只那一家在听了你惹祸的韦之后,是说了许多称愿的恶心话,然后就都走了……。”
这时,舅公舅婆带着茭白表姑、青韭表叔出来了。
舅公说:“小翊。照惯例、我是要接我大姐往我那边去住一段时间呢。可就是为着出了这样的事,你外婆担心了。所以她不肯过去了。你说舅公该怎么办?”
接初丧偶约女性回娘家虽是惯例,但也有不回去的例子在。
只是思翊知道,这几晚肯定是不能消停的,外婆若是在家,不过也是徒增她的苦恼罢了。
所以思翊就和他们说:“家里也没有什么事,外婆何必不去舅公家住几天的散散心?所以表姑和表叔就替我扶着我外婆,你们这就回去吧。复山的时候,我们再在桥头汇合就好……。”
外婆被两个侄辈扶着,却扭了脸过来垂泪:“小翊,外婆想守着你、外婆不舍得离开你的……。”
“什么叫做离开不离开了?半个月之后,我一定会去接你的。到时候我们家都好好儿的了呢……。”思翊抱着窜进怀里的薇儿,就边送边说哄哄的话。
“就是的。小翊之后要来接你呢,你这样又哭了起来,反倒让他心里不好过了……。”舅婆一贯是木讷的性子很少说话,但这一句却让外婆听进去了。
外婆跚跚地被架着走,还回头来说:“我们都好好地,小翊来接我回家时,我们家就什么都好了……。”
外婆他们去得远了,思翊才匆匆返回家中,家里还有事要等着他处理呢。
果然进了房里,云师傅师徒并工会主席三个还等在这里。
见他进来。工会主席先皱起眉头道:“老侄,你的脾气也太火爆了些……。”
只不等他说完,云师傅已扯了他的衣角。于是他就改口专谈丧葬相关的费用问题了。
这也不过是要思翊签字而已。
在看到他把那些票据都签下了花押,这位再告诉说:“厂里还有丧葬抚恤金。你哪时有空了,就同外婆一起往财务那里去领了吧。之后外婆每月都有遗属抚恤补叻金可以领呢,只也需要你们先去办好手续呐……。”
说完他就匆匆应和着思翊的谢语,且风一样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