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浩平安无恙地回到陈府,里里外外寻了个遍,也没找到大哥,管家也不在府中。
突然,一道人影出现在他面前。
“干爹?”他一把抱住庙祝老头,脑子里绷着的弦终于松了。
“怕了吧?胆子越来越大了,这么大的事情也瞒着我。”葛老慈祥地摸着怀中少年的头,“别哭了,男子汉哭哭啼啼的,被外人瞧见,多丢人。”
陈浩趴在他怀里哭了好一会才停下,他真的怕了,特别是被号称“六扇门”的那群人带出城门的时候心惊胆颤,双腿发软。
所有的事情发展都在大哥陈黎的算计之中,但没提到六扇门的人会押送他去皇城。开始以为是临时出了变故,幸好有人与他父亲陈廷风交情不浅,‘不慎’松嘴透露口风。
皇帝大发雷霆,数十人被斩首,陈浩被列为朝廷重犯押送回皇城。
心如死灰的他被锁在囚车里,以前的毛病又复发了,又烫又冷,背部灼热。
六扇门领头的黑脸汉子以为这小子耍滑,本不想管他,直到知道他是上任并肩王之子,现任并肩王的侄子,不敢怠慢。
“娘的,为什么不早点告诉老子?现在路上没人没家的,该如何是好?”
“老大,先回大楚郡吧,真出了意外,咱们这群兄弟以后有得受了。”他的心腹手下提出了一个不是建议的建议。
原路返回则会耽误行程,不回去,六扇门不一定能保住他。
“小…那个,你能坚持吗?”
没人回应。
“回去,娘的,老子就是个傻蛋,那么多人不接手这个案子,偏偏老子多长了一张嘴。”他狠狠地‘赏’了自己一个大耳光,声音很清脆。
手下们见怪不怪,调转方向回大楚郡。
路走到一半,一匹快马跑到他们跟前,骑马的人身穿郡府衙门的统一着装,一根黑色的鸟毛斜插在头顶的帽子上。
“您们怎么回来了?”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黑脸汉子心头窝火,还生着闷气。
官差心中暗骂,却还是陪着笑脸从背后取出郡守给他的文书,言道:“我家大人说陈浩的案子有了新的线索,他不想各位大人来回奔跑,一次性查清楚最好。”
“什么劳什子线索,拿来看看。”黑脸汉子越看越心惊,宽大手掌毫不客气地又给自己一耳光。
娘亲咧,一个陈家不够,还要加一个刘家,他有苦说不出,很想抱着逝去的老娘大哭一场。
“加快速度…”他看见若无其事的嫌犯陈浩,不禁问道:“不痛了?突然好了?”
陈浩腼腆微笑,的确突然不痛了。
他奇怪黑脸汉子的奇怪。
“算了,你没事就好。”黑脸汉子吩咐手下取下锁住陈浩手脚的镣铐,又把他从囚车里放了出来,最后心腹坐在囚车上,陈浩骑在马上。
老子真聪明,两边都讨好。
回到大楚郡,他让陈浩回府喝药,不得出门,更不准出城。交代完这些,黑脸汉子兵分两路,一路人马去围住小院,一路人马随他去郡府衙门。
神色凝重地葛老脱掉陈浩的上衣,反复检查他的胳膊和后背,隐约听到大鱼的声音“老家伙,你看走眼了,这小子体内不仅有圣龙血脉,还有至阴血脉,老子险些压制不住。”
情急之下,葛老脱口而出:“闭嘴。”
陈浩很是莫名其妙,上牙咬住下嘴唇,感受到后背又是火烧又是冰寒,他张开嘴巴,下嘴唇上冒出鲜红,哼道:“干爹,很痛。”
很快他昏了过去,浑身上下一阵红一阵白。
葛老见状连忙把他带回房中,不敢放在床上,只好让他悬浮在空中,腹部朝下。
“大鱼,你确定没感受错?”
陈浩背后现出张牙舞爪的巨龙纹身,纹身张开大眼:“冻死了,帮我看看老子的尾巴还在不在?”
“闭嘴,再瞎喊瞎叫,老夫吃了你。”葛老严肃地检查陈浩的左右胳膊,的确两条快化蛟的玄蛇身影越来越淡,一时之下,他想不起哪种血脉会如此霸道,竟然能在抗住圣龙血脉威压强行夺食,再次问道:“确定陈浩体内另有血脉?有没有可能圣龙血脉变异或者晋……”
他没有说完,想想也觉得不可能。
“我骗你作甚,不信你大可问问两条小蛇。你快想办法啊,老…我最多帮你压制两个月,不行的话,别怪我不讲人情。”
“多谢。”
大鱼的真身又没入陈浩体内,去压制霸道的至阴血脉,如若不管不问,两个月之后,它可以一走了之,但危害极大,甚至可能失去全部修为,被打回鱼身。
晦气,它朝那道盘踞在陈浩下丹田里的至阴血脉吐了一口口水,还未碰到,口水变成雾气全然被那道血脉吸收。
“老家伙,我需要圣龙血脉的帮助。”
葛老犹豫再三,右手捏印点在陈浩心窝部位,“圣龙血脉尚未成熟,最多只能给你百分之一。”
“够了,老子下个血本。”
陈浩痛得在空中打滚,哼哼唧唧哭出了声,葛老随手一挥,房间被隔断了声音。见陈浩陷入沉睡,他等了一会儿才走出房间思索解决之策。
圣龙血脉本就霸道无比,乃江湖中的顶尖血脉,他躲在这片狭小的腌臢之地,冒着修为停滞不前甚至倒退的风险,为的就是把他圣龙血脉的拥有者陈浩带回宗门,哪怕他为此已经损失了百年阳寿。
“葛老,葛老,小浩睡了吗?”
陈黎喊了三声,葛老才从回忆中清醒过来。
“哦,世子啊,怎么了?”
“晚辈听说小浩回来之后一直在找我,他现在睡了吗?”
“世子明早再来吧,他刚刚睡着。”
陈黎走后,葛老打开房门,床上的陈浩睡得香甜,呼吸均匀有力。撤去结界,他轻轻掩上房门,今晚睡是睡不成了,他得好好想想未来,陈浩的未来,宗门的未来,唯独没有他自己的未来。
葛老想起,如陈浩这般年纪时,他也是宗门的希望,血脉仅仅只是五品血脉,与陈浩的血脉之力相比,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也许开山祖师在天有灵,也许宗门求活的诚心感动了上苍,师父仙逝后,他推辞宗主之位,带着一份残缺地图闯入了必死的禁地,传说有不少人进去之后再没出来。
依照地图的指引,他在禁地中绕来绕去寻不到头,希望变成了绝望,水中的人影由中年人变成了白发苍苍的老头,他这个宗门的希望朝宗门方向三拜九叩,然后纵身跳进了深不见底的淡蓝色洞穴。
醒来时,他躺在一汪水潭中,岸边有三具枯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