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诞大声说道:“我是新来的伶乐台总事。刚刚上任就遇见了不想看到的事。如今我对你们所有人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有人欺负你们,你们就给我动手打回去。出了任何问题由我负责。老子的人绝对不受窝囊气。”
一句话说完,所有的伶女们就好像没有听到一样,依然低着头没有任何反应。
凌诞继续说道:“医生告诉我那六个被内侍打的东胡姑娘有两个死了,有三个要截断手脚保命。所以我现在决定在伶乐台财务上拿出六百金,分给她们养伤。”
听到这句话,所有的领队都瞪大了双眼。但是依然没有任何人敢说话。
凌诞也感觉不对,大声道:“怎么了?我说错话了吗?你们这是什么反应?你,马上去财务拿钱。”
被点名的伶女一听这话,吓得跪在地上,
“总事大人饶命,伶乐台里根本没有钱,别说六百金,我们这些人凑一凑,六金都不见得有。”
凌诞奇怪问道:“伶乐台难道不是宫中编制吗?日常演出的赏赐也不少,怎么可能会没钱?”
伶女颤巍巍的道:“伶乐台所有的演出经费和所得财物都由内侍房支配。就算是一些王公贵族赏赐的金银也会被内侍房全部收走。我们真的没有钱。”
凌诞看着旁边发抖的女人们,心生同情,叹息一声自言自语道:“三千伶女,竟然连这点钱都没有,真是万恶的奴隶社会。”
这些伶女不只是没有钱,还没有作为人的尊严。你现在让她们脱衣服服侍,那她们丝毫不会犹豫。但是你要是告诉她们如果有人欺负她们就还手打回去,那绝对是不可能的。
明白这一点后凌诞只好解散领队,找到如雪来问话。
如雪是牟笑的朋友,是个三十八岁的女人,在伶乐台年龄算是大的。长的风韵犹存,慈眉善目,给人一种亲切大姐的感觉。
通过如雪的介绍,凌诞了解了很多关于伶乐台的事。
伶乐台占地面积很大,位置也很特别,周围都是达官贵人的豪宅。它和宫城仅一墙之隔,中间有一个大门,可来往伶乐台和宫城之间。这样做一是为了方便伶乐台服务王宫,二是为了方便服侍王城周围的贵族大臣们。
这里的奴婢被称为伶女,与一般的宫女不同。她们大多色艺双全,平时不需要服侍主子时只需苦练歌舞,相比之下要比宫女好很多。
但是女人一旦进入伶乐台,那身子就不是自己的了。所以这里的伶女在贵族眼里,就是随意舍弃的玩物。如果有哪个贵族看上伶女只要给钱就能买走。
伶乐台之前是由内侍管理,后来凌国公设立伶乐台总事,大王同意凌诞来做第一任总事全权管理伶乐台。
至于这个伶乐台总事的官职,说起来可大可小。说它大是因为蓟都王城及所有贵族大员的文娱消遣它都说了算,而且拥有三千伶女的生杀大权。
说它小是因为它只有管理这三千多个伶女的权利,没有品阶,没有俸禄。
说难听点就是一群卑微舞女的头头,在官员中地位极其低下,甚至连一些有品阶的太监都比他官职高。
至于伶乐台表演花费,全部由内侍房出资。赚得一些赏赐也由内侍房管理。伶乐台的女人们根本没有任何经济来源。
而那些管理她们的内侍们,有时还会对漂亮的伶女提出一些变态要求来满足他们的变态心理。一不顺心就是一顿毒打,然后关到暗无天日的禁闭房。
有很多人死在血腥的禁闭房里,也没有人关心她们。这样残酷的环境也让伶女们习惯了逆来顺受。
伶乐台里的女人们也很复杂,并不是每一个人都清纯善良。她们之间也互相欺辱。在这里新来的女人最可怜,什么脏活累活全部都要干。
一有半个不字,其他女人就会孤立她,排挤她,甚至对她拳打脚踢,简直生不如死。
还有一些人为了提高自己的地位,会用一些卑鄙手段去讨好那些内侍。像诬陷,打小报告,散播流言等手段甚至下毒都是常事。
伶女们为了保护自己就不得不选择依附这里有实力的人寻求庇护,渐渐演变成了拉帮结派进行明争暗斗。
正如牟笑说的,想要管好这些女人们可不简单。
不过凌诞明白一点,那就是想要管好她们就必须有规矩。于是他写了几条伶乐台台规张贴出去。
可是几天过去了根本不起作用。而且随着时间推移有些伶女甚至把凌诞当做一个没有能力的小孩子看待,根本就没把他的所谓台规放在眼里。
然而没了内侍的压迫和束缚,伶乐台内部更乱了。乃至几次斗殴下来,都有上百个人受伤。
这一夜,凌诞独自在房间里思考着对策。身穿黑色夜行衣的天溪忽然推门进来。
凌诞忙问道:“怎么样?有消息吗?”
天溪气喘吁吁地说道:“你说得没错,就是几个伶女和内侍房勾结挑起的争端。”
凌诞摇头道:“不是,我问的是伶乐台的钱都在哪里?”
天溪恍然大悟道:“哦,你说的是钱啊。我问过如雪了,她说伶乐台的钱全部都由大太监张希管理。”
“好,明天去会会这个张希。”
“去找他干什么?”
“算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