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儿子今天下午又逃课了。”
“逆子!”
“娃他娘,鞭子拿来!”
小院里顿时再一次传来陆远哭爹喊娘的悔过声,好不凄惨。
陆远觉得他的童年特别完整,因为念书的事情,他被父亲揍过,被母亲揍过,更是被父母一起揍过。
陆远在家中排行老二,小名二娃子,他的名字没有什么特别含义与寓意,出生的时候,在别处帮人干活的父亲知道消息后赶了很远的路才回来,所以就帮他取名陆远。
陆远上边有一个大他四岁的哥哥,下边有一个才六岁的小妹,连同父母家中一共五口人,家境在陆家湾属于普通小户人家。
家里除了种田,父亲会泥瓦匠手艺,母亲在家织布做针线活。
父母希望他与大哥通过念书将来能考取功名,也好让家里扬眉吐气光宗耀祖。
大哥为人敦厚老实从没逃过课,却不是念书的料,早早辍学跟父亲学手艺,陆远就成了家里唯一的希望,以前是大哥因为念书的事情经常挨揍,如今轮到陆远。
奈何陆远的成绩很是稳定,考镇上的乡学已是无望,要不是母亲在生小妹后身体不太好,恐怕他与大哥就会多出个弟弟。
陆远觉得念完村里的私塾已经够用,父亲有泥瓦匠的手艺家里又有门路,到时候父子三人承接帮盖房子的活肯定能赚钱。
等赚了钱就招人继续盖房子继续赚钱,今后家里去镇上买宅院店铺也不是不可能,陆远不知道他为何会对房子这般有念想。
晚上吃饭的时候,陆远只觉得屁股隐隐作痛,只要再忍半年他就能脱离苦海,因为半年后他就能念完村里的私塾蒙学,到时候他便可以实现盖房子赚钱的愿望。
陆远没有什么所谓远大的理想与不切实际的抱负,他只想赚钱,等到可以说亲的年纪就娶个屁股大的贤惠媳妇,然后生一堆的娃孝敬爹娘,要是娃不好好念书他也打屁股。
母亲跟他说过,屁股大的姑娘能生养,娶媳妇得娶贤惠的不能光看脸蛋,越是漂亮的女人心眼就越多。
陆远最大的愿望是,一家人将来能过上平平安安富裕美好的日子。
“镇上广和药馆的周老先生要收学徒,年纪在十到十二岁,咱家二娃子刚好够年纪,广和药馆的管事老宋答应帮忙,已经说好让二娃子明天去。”
当听到父亲这么一说,正在吃饭的陆远差点给噎着。
他连课本都不想看,若是学医看医书那还不得要命,不光是要他的命,若是学医不精成了庸医,将来岂不是谋财害命?
不过当郎中大夫的确是比干泥瓦匠赚钱,到时候他赚钱也能让父亲大哥招人盖房子,而且陆远觉得做医馆学徒肯定比念书好,不但有工钱可以拿,还能跟着师傅到处走动。
母亲听父亲这样说有些犹豫,不过看到陆远就来气,陆远赶忙低头吃饭。
父亲得意笑道:“若不是我与老宋是把兄弟,还真不知道刚来药馆的周老先生有这等了不得的身份来历,周老先生不但医术高明学识也渊博,而且是举人出身只是不愿意为官。”
“周老先生以前在明州府城专门给那些达官贵人看病,如今回清远算是归乡养老,周老先生无儿无女,收学徒也只是不想闲着与太过冷清。”
“到时候咱家二娃子不但能学医,周老先生肯定还会让他学文,若是有周老先生举荐,咱家二娃子不用考试也能得个童生身份。”
母亲闻言一喜,然后给陆远碗里夹菜满是慈爱微笑说道:“二娃子,你去镇上跟周老先生要好好孝敬他老人家,为娘要求不高,要么你好好学医将来做个治病救人的大夫,要么你好好学文考个秀才功名,将来也好叫你老舅托关系让你去咱蔚阳县衙做个小吏。”
陆远除了连忙点头,还能怎么办,若是敢说个不字,等会娘亲夹到碗里的菜就会是竹笋炒肉。
第二天一大早,陆远跟着父亲与大哥坐着家里的牛车去往镇上,在出门的时候,陆远看到母亲抱着眼泪汪汪的小妹喜笑颜开亲了一口,这让陆远很是无奈。
清远镇离他们村太近,只有十里地,若是母亲哪天不高兴提着扫帚就能去镇上将他给揍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