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喜欢归不喜欢,但虎毒不食子啊。
别说扶苏现在什么都还没做,就是真的造反了,嬴政都说不好自己能否狠下这个心。
扶苏现在大剌剌的把所有责任都往自己身上揽,就和一个皇帝说‘万方有罪,罪在朕躬’一样。
谁还真能治你的罪啊!
“若父皇觉得儿臣的手下有罪,扶苏愿自请流放辽东岭南,以正法纪。”
扶苏提出了一个真正靠谱的解决方案。
所有带有直接伤害的刑罚不能用,那就用不带伤害的——也就是流刑。
当然,他的流放和常人肯定不会一样。
一般来说,流刑就是把犯人流放到各处苦寒之地,比如北地三郡(雁门云中九原),比如辽东之地,又比如新设的岭南三郡。
帝国的刑罚主要有两类目的,一个是单纯的惩罚,以警示他人不要犯法,一个则是以刑罚为名取利,比如徒刑,本质上就是抓苦力。
流刑也属于更重取利的刑罚,将犯人流放偏远苦寒之地,本质上是为了给那些地方扩充人口。
正常来说,谁也不会吃饱了撑的往北地边疆跑,更不要说辽东岭南这种远到天边的地方了。
但这些地方又需要人。
环境不好归环境不好,但价值还是有的,不仅能种地,江河湖泊,山林沼泽之类的也是应有尽有,甚至还有矿藏等高价值区域。
至于百姓活得好不好,那不是朝廷该考虑的事情。
不过糟糕的环境注定了这些地方少有外来人口主动迁入,本地人口的繁育能力也很有限,几乎永远处于人口不足的状态。
朝廷需要人,但朝廷也不能平白把人往那里赶——大规模的强制迁徙偶尔会有,但不能老是这么干。
因此就有了流刑的必要。
严格来说,扶苏已经经过了一次流放——作为一个皇子,哪怕不能继承皇位,也该待在帝都咸阳安逸过一辈子,毕竟帝国没了分封,皇子也没了封地。
他被派来北地监军,说起来是个职务,但实际上就是流放,只不过流放的稍微近了一点。
但皇子的标准和常人肯定不能一样。
也因此,扶苏如果再一次被流放,那地方就不能近了。
他也干脆就一步到位,直接要求去辽东和岭南——这两个地方在绝大多数人看来根本就是纯纯的死地,都不说去了怎么活下来,光是高达数千里的路程就足以要了很多的人命。
流放的条件,可远远比不上嬴政出巡。
哪怕是扶苏这样的皇子,如果被流放到岭南或辽东,那也是能要了半条命的。
而且和姑且还能接触到帝国政治的北地上郡不同,去了岭南辽东这样的地方,这一辈子基本就算是彻底和权力绝缘了。
别说皇位了,连闲散皇子该有的富贵人生都没了。
作为惩罚,这一举措绝对够重,而且可操作的余地很大。
说起来很危险,但只要嬴政安排好一切,扶苏总还是能安稳的活下去,不会受太大的罪。
不过嬴政却没法接扶苏这个话。
他当然有把握确保扶苏被流放后安然无恙,但他还下不定决心把这个长子彻底从自己眼前推开。
嬴政自己也清楚,他没本事用一双肉眼去监察整个帝国。
留在上郡,他姑且还能时常收到扶苏的消息,要是流放到辽东岭南那种鬼地方,那除非他下令把人叫回来,否则基本上等于没了这个儿子。
嬴政目前还狠不下这个心。
毕竟以他现在掌握的信息来看,最多就是扶苏手底下那些流沙的人可能有了些许不该有的小心思,完全牵扯不到扶苏本人——除了他头铁非要死保手下的人这一点。
无论如何,也不必做到这个地步。
“扶苏,车队离开肤施之前,给朕一个交待。”沉思片刻后,嬴政最终选择了网开一面。
应该说嬴政的让步很大了,他甚至都没要求扶苏给他一个‘满意’的答复,只要个交待。
换言之,扶苏只要交出几个让皇帝面子上过得去的替死鬼,这件事便暂时到此为止了。
但扶苏跪在地上并未起身,语气平静的回道,“回父皇,儿臣能给的交待,刚才都已经说了。”
“请父皇治罪!”(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