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着烟杆的老人目视一圈后说道。
“看什么看?没见过卖徒弟啊?你们可真是闲的没事做,若论在我年轻时候你们这些我一巴掌拍死一群,但凡溅出点血就算我不会打架。”
闻之看客惊出一身冷汗,他们深刻明白眼前这个略微有些驼背的老头不是在开玩笑,于是都纷纷开始收拾起来准备离开。
一旁的白面书生吃过老人的下马威后变得低眉顺目起来,转头看向玉面俊俏说书人,那人给他使了使眼色,又指了指天上,而云幕此刻散开,似乎天上真有什么东西存在一样。
白面书生松了口气后便也转身离去,只有青衫儒士未曾离开,提着烟杆的老人斜视他一眼后并没有说什么。
那个老烟鬼轻晃烟杆后将烟嘴放在嘴边后说道。
“那个少年根骨极为好,当年你手慢争不过我,现在我出手卖给你如何?”
干瘪小老头见状只是摇了摇头笑道。
“老倔驴子,我现在有点看不上那小子怎么办?”
提着烟杆的老人吐出一口白雾伸出五根手指说道。
“那不简单,这个数如何?”
干瘪老头双手负后,看着眼前这人的无理取闹并没有骂娘只是说句挖苦对方的话。
“天底下还有这种亏本买卖?也就只有你能做得出来。”
叼着烟杆的老人不耐烦地说道。
“你再不收我就涨价钱了。”
干瘪老人心中思量再三,而后又想起自己丫头,而后他露出一口泛黄的老牙,对于对方的威胁表面不放心上,却是心中打转。
提着烟杆的老人似乎洞穿对方心思,收回原本竖立五根手指,转而几乎快说出一个惊为天人的数字。
干瘪老人咬了咬牙后说道:果真和当年一样厚脸皮,明明是求别人,却搞得好像催债一样。
提着烟杆的老人会心一笑,心中对结果已是保底,
干瘪老人露出无奈神情摆手说道:罢了罢了,怕你了还不成,我就怕那刘小子跟你那么久,也随你一路性子,到时真是自己找罪受。
提着烟杆的老人听到回应后起初心中洋洋得意,过后心中又起了些许落寞之感,他拖着极为沉重的步伐离去。
天边月盘再度被暮云遮掩,街道上原本热闹的叫卖声响也随即停下,整座郡城的氛围再度变为死寂。
师父卖徒收钱,徒弟吃苦卖力,天经地义的买卖。
门外汉认为理应如此,殊不知却是老人心中角逐百万遍的结果,这也是老人能想到可以让刘姓少年冲破这百年牢狱的最好方式
翌日清晨,老烟鬼卖徒弟的消息便传街口小巷。
这件事成为郡城里边的饭后谈资。
路边街摊,几个围成一桌的普通人端着肉汤谈论着这件事情。
“养了这么多年,就算是养条狗都有感情了,老烟鬼莫不是掉进钱眼了?”
“可不是,我可听说老烟鬼家底可厚实的很,而那刘邃这些年可为武生行赚不少钱子,可不就是摇钱树,这说卖就卖,一点人情味也没有。”
一个干瘪小老头拉着一个红棉袄小姑娘在一旁坐下,肉汤铺子的老板脸上挂着讨好笑意走到一老一小面前弓着腰双手摩挲个不停。
“二位想要吃什么?”
干瘪老头慈目看向小姑娘后轻扣木桌。
“来两碗肉汤吧,说起来我和老倔驴子年轻时侯还见过你呢。”
肉汤铺子老板点头哈腰夸着老人好记性,随后便托来两碗冒着热气的肉汤。
红棉袄小姑娘托腮看向老人不解地问道。
“世祖爷爷,上回那个凶巴巴的老头为啥不同意卖徒弟,怎么现在又主动找上来了。”
干瘪老人摸了摸女孩头顶。
“傻丫头,这世间事情都是说变就会变的,就像世祖爷爷逛了那么多戏园子,本来已经敲定了,最后还不是改了主意。”
小女孩有些滞气地说道。
“世祖爷爷,我有些不明白,我们这些日子反正都逛了这么多家戏园子了,家中也不缺这点钱,为什么不直接把这郡城里的戏园子全买下来。”
老人听得自家丫头这般言语,不知是不是被这股败家劲吓到了,竟是半天都说不出一句话。
良久老人才端起碗说道。
“傻丫头,喝汤。”
那个经营着肉汤铺子的中年汉子坐在一张木凳上回想起干瘪老人说的话语——老人称武生行的那位老烟鬼作“老倔驴子”。
中年汉子只觉有趣,汉子摸着头顶看着对红棉袄小姑娘百依百顺的干瘪老头。
“恐怕,也只有这位能这么叫了吧。”
武生行中,两个少年在后院背负百八十斤重的青石,二人双手撑地,那个清瘦少年脸色紧绷,而那个魁梧少年却是如若无物,脸上却是心事重重。
一人背上青石重,一人心中万钧压,同局两命皆不运,心若草木面阳生。
那个老烟鬼迈着慵散步伐走到二人面前大声说道:今天两师兄弟放闲,好好出去玩乐玩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