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钦恪本就花心多情,若无安乐公主驸马身份的约束,他私底下只会闹得更凶。
遥想起丁钦恪怒气冲冲指责她给脸不要脸的画面,安乐公主不怒反笑,你既然如此心爱你的小美人,那就和她过一辈子,永世不得分开。哦,也不再是她的驸马,到那时自己承担一切吧。
也因此事,皇帝对外表谦厚的朱诚多了一点看法。
——与丁钦恪走得那么近,究竟是为了讨论诗作,还是另有图谋?
皇帝无子,百年后帝位传承是要转移到旁系的。以前皇帝不是没想过哪个嫔妃给力一点生下皇子,可是过了这么多年,成年公主就安乐公主一人,皇帝也就打消了念头。
反正,大不了他慢慢挑,别太急就行。
信王朱诚在皇太后尚在时很得宠,顾太妃倒是态度一般,因为信王之母老信王妃与她有私人恩怨,两姐妹互相看不顺眼一辈子,也不可能到了子孙辈倒是看开了。
皇太后顾太妃皆已仙逝,信王朱诚不会因此受到影响。他在外的风评一直很好,能言善辩,平易近人,又礼贤下士,在一些官员看来,这位最具有储君风度。
有没有风度那是皇帝说了算的。
安乐公主并不是心宽的人,她很记仇,丁钦恪靠不住,她也不指望了。
陆离闻言,面色严肃,“丁首辅与丁钦恪立场不同,但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一旦朱诚得势,丁钦恪水涨船高,丁首辅也不可能支持儿媳妇而反对亲儿子的。”
儿媳妇再亲还能亲得过自己的儿子吗?
安乐公主深谙此理,脸上的喜悦之情不禁淡了些,语气淡淡,“丁首辅那边父皇已派了人盯梢,我的人也在后宅看着。”
安乐公主下降首辅家 ,丁首辅自是十足十的毕恭毕敬,给足了面子。丁家上下的情况安乐公主不说是了如指掌,却也是熟稔极了。
陆离便说:“丁首辅不提,信王是最为关键的。”
信王朱诚上台 ,丁首辅这个老臣肯定得改变风向,支持新帝。
安乐公主神色不悦,“朱诚……看着老实,心却黑啊。”也是前几天她才发觉,她的身边混进了朱诚的眼线。
没有陆离的指点,她真是稀里糊涂中了圈套也浑然不知。
“公主想必清楚,太妃生前和陛下说过信王朱诚不可信,朱诚不是一个靠谱的年轻人。虽然这些话多半是一时意气,谁人不知太妃年轻时与老王妃的恩怨?陛下乃真龙天子,总不能以一己喜怒决定国家大事吧。但是现在一看,太妃的话未必没有道理, 他今天可以安插眼线到公主身旁,明日也能叛变陛下。一个人的忠心不能靠嘴去说,要看他的实际行动。朱诚据我所知,他私底下结交的大臣比明面上看到的更多,比如乐将军、贺尚书……”
陆离数了数前朝文武百官的派系划分,朱诚不知不觉中拉拢了大半。剩下的保持中立,亦或者归属天子。
朱诚心机深沉之处,可见一斑。
安乐公主不敢置信,“乐将军这样的人,也被他拉拢走了?”
乐将军平生最不喜阿谀奉承,刚正不阿,满朝有口皆碑的忠臣猛将。
如今,这位老将归了朱诚,有点不对劲。
“乐将军的侄子得罪了信王,信王以此相要挟,逼乐将军为他所用 。”
陆离说道。乐将军战功赫赫,就是顾家不周,老家的侄子为非作歹,闹出人命,信王也拿此作为把柄,逼乐将军就范。
安乐公主喃喃自语,“原来如此。朱诚的手伸得太长了。”
连一朝公主也敢往她身边放眼线,那么万人之上的天子呢?
“想要对付朱诚,我们不必太快针对他。”陆离冷静分析,“朱诚羽翼丰满,我们毕竟是势单力薄,仅能靠陛下去应对朱诚。”
朱诚此人沾了主角光环的光,福道太旺,陆离也有点忌讳他的狗屎运。
贺琮阮少敏一心一意辅佐的贵主,要想贺琮阮少敏过不上好日子,也就只有除掉朱诚了。
安乐公主沉吟片刻,“我待会进宫,觐见父皇。”
跟皇帝说话是一门艺术,安乐公主再嚣张,也懂得察言观色。
把陆离的话七七八八大致跟皇帝说了一遍后,皇帝果不其然动怒了。
“朱诚这小子,大胆!”
愤怒到大拍桌子。
这种时候,安乐公主乖乖地给皇帝上眼药了,“父皇 ,别动气,说不定那只是偶然呢。何人不知信王殿下最为守信仁义,我身边的那个丫鬟,估计是被他救下,心生感激,她主动到了我跟前,认为她是信王的人。女儿一直听父皇的话,不和信王发生冲突,对他很客气,毕竟父皇说过,女儿是公主,要以身作则,敬爱姊弟啊。”
正话反说,安乐公主越说信王好,皇帝的心里越觉得不是滋味 。
他的女儿还得说他的好话讨好他吗?
皇帝不满地嘟囔,“你是朕的女儿,普天之下,没有谁能欺负你,即便是信王,也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