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城比预想中艰难。
血战从上午持续到下午,城头上已经满处皆是尸骸残肢,血浸透下石砖,发着腥臭的味道。
历经苦战,守军终于将茫茫多的弗杜桑人赶下了城墙,连骑士们的甲胃都多有破损,狼狈不堪,其他轻甲、甚至无甲的士卒们更不必多说,自然是难以消受的光景。
弗杜桑人的身影往城外退去,暂且得胜的守军高举武器,阵阵吼叫着。
远方的投石机这时又运作起来,飞扬过来的巨石把城墙镇得摇摇晃晃,可血战得胜,守军们士气大振,待投石机远去后,便又一次响彻起欢呼。
由于亲自上阵厮杀,罗伦受了伤,但靠着麻萨非老爷与其他加尔达勇士们的掩护,只是后背受了些轻伤而已。
罗伦让晓得医术的雷敦人过来,那是位萨满,后者显然对这样的伤口轻车熟路,他熬制草药,念动咒语,不消多时便准备好了敷药。
滚烫的药水扑打伤口,罗伦闷哼一声,从初期的刺痛后缓过神来,他看向麻萨非老爷,问道:“我们失去了多少兄弟?”
“三十多个,算是个重创。”麻萨非老爷澹澹道,“还有几个人下落不明,估计被俘了。”
“清点了名字吗?”
“清点了。要我读给你听?”麻萨非老爷看出了罗伦的想法。
只见罗伦郑重的点头。
“好吧,接下来就是:去效忠战神之人的名单。”麻萨非老爷回忆起那些名字,“孔布雷、马赛卡夫、斯基尔达”
麻萨非老爷一个个地读着,罗伦把这些名字都记下,待迟些便给予他们的亲人一笔抚恤。
“玛卡大、多萨科”
“多萨科?”罗伦听到这熟悉的名字,“他也死了吗?”
麻萨非老爷点点头,说道:“是的,怎么了?”
“没什么他的弟弟不久前也死了。”罗伦沉重道。
“战场就是这样。”
麻萨非老爷如此说道,
“让生者们为死者欢庆吧,他们已经去到了死后的世界,去到了战神喀尔斯的国度。”
罗伦轻声为这些牺牲者哀叹,除了补偿他们的家人外,他已经做不到更多。
待萨满将药敷好,示意三王子可以起身走动。
罗伦站起身来,重新披上亚麻衣,再套上皮甲。
“你要去哪?”
麻萨非老爷顿了顿,捋了捋胡子道:
“准备参加欢庆吗?那群东西在短短的悼念后,肯定要大醉一顿!”
“我得去看看麦尔恩的南边人们的情况。”
罗伦回过头,交代道:
“这些人的伤亡肯定比雷敦人重得多,我要给伤者与死者抚恤。”
麻萨非老爷挑了挑眉毛,三王子的行为很是合理,他找不到反驳的理由。
不过,这位上了年纪的雷敦人还是觉得有些奇怪,在他看来,罗伦最好的做法是,先参加雷敦人的欢庆,做欢庆中的主角,来日找个时间再去抚恤那些南边人,实在不行,就派个信得过的人去。
罗伦走出了营帐。
一日的血战,士卒们开始了短暂的休息,他们都疲惫不堪,横七竖八地躺在城上或城下,甚至与尸体躺在一块。
而罗伦看到安德夫公爵,后者站在城垛伤,此时指挥着尚有余力的人先行清扫一些尸体。
“罗伦,一场艰难的胜利。愿主能一直庇佑我们。”安德夫公爵看见罗伦走近,稍带苦笑道。
“我们付出了很大的代价。”
罗伦望向远处的旷野。
城墙下、石桥上遍地死尸,血液染红了河畔两岸,冒着蒸腾的血气,攻城车的车辙残留在地上,往弗杜桑人撤退的方向延申,好似恶魔在地上留下的抓痕。
“他们这次伤亡了多少人?一千?两千?”罗伦凭着记忆问道,“光是我杀的,就有十六个了。”
“光是俘虏,我们就俘获了四百多人。”安德夫公爵回答道,面色稍稍轻松。
马顿河城俘虏了四百多人。
这意味着弗杜桑人的伤亡大概在两千以上,罗伦自然不会不清楚。
“明天他们还会来吗?”
罗伦问道,他不熟悉南边人的战争习惯。
按北土的习惯,如果一次不能成功,要么直接放弃,要么连续血战,直到成功为止。
安德夫公爵也想到了这点,摸着胡子思虑片刻后,回答道:“应该不会,这样大的损失,他们需要一段时间休整,如果是我的话,会起码休整一周。”
“但他们迫切想得到这座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