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有个问题我其实一直都想问的,请问……我姐姐鹊儿嫁去哪里了?”
她话毕,直觉一颗心骤然跳出了喉咙,连她性命都牵走,恍恍惚惚更像是有蝉钻进了耳朵,叫个不停。
夫人不喜欢聒噪,沈军长也不喜欢聒噪。狗不能过问主人的悲喜。人被剪了舌头就不能说话。
小巧几乎听不见声音了。
她只见萧子窈轻轻的笑也轻轻的说,笑得很勉强、说得也很勉强。
“鹊儿她……嫁去很远很远的地方了,远到我这辈子都见不到她了。”
她不解:“可是,夫人不是很喜欢鹊儿姐姐的吗?那为什么还要把她嫁得那么远?”
“——因为我无能。”
萧子窈面无表情的低回道,“因为那时,我什么都做不了。”
小巧到底还是上街去了。
萧子窈的身子总是不大好的,只在日头底下站一会儿便发晕,于是,她想问的种种自然都无果,便也只能就此打住。
索性,市集上好热闹,瓜果小贩扬着腔吆喝,有人见她衣着干净漂亮,想来应是有钱人家的丫鬟,于是招呼起来都比旁人来得亲切。
“姑娘,快来看看我家这西瓜,都是刚从地里拖来的,保证新鲜!”
小巧近了前笑道:“只包新鲜可不行,我家夫人要吃甜的!”
那小贩摆摆手,只管拍鼓皮似的拍一拍摊前的西瓜,咚咚咚的重响,胸有成竹:“没问题,包甜!”
他见小巧身量还小,大约拿不动太重的西瓜,于是便选了个正好可以满怀的,捆好了麻绳便道:“姑娘,您家夫人要是觉得这瓜水灵,记得下次还来我这买!”
谁知,他正说着,就见大路上远远的驶来一片黑压压的人马,最前两翼有摩托警卫护送一辆黑皮军车,后又跟随一队马车木笼,各中更是押满了许多壮年男子。
见此,那小贩便忙不迭的低下头去,又拉着小巧闪身过来:“别多看!这是梁少帅和沈军长的队伍,看这游街示众的架势,应该是要把后面笼子里的那些人拉去城外枪毙呢!杀鸡儆猴!”
“那些人犯了什么罪?”
“那些人都是从前萧家的人,他们是要造反……”
小巧于是偷偷的望去,便见得那车窗里有沈要的侧脸一闪而过。
却见他面无表情,杀人在即也无动于衷。
那定然是沈要不会有假。
她深信不疑。
然,却是此时,仿佛是觉出了她的视线一般,沈要遽然一瞬回过了头来!
他冷然睇来一眼,剃刀似的眼光,犹可削骨剔肉。
她活生生的被他千刀万剐!
“不……不要剪我的舌头……不!”
小巧于是想也不想、转身就逃!
“哎、姑娘,我还没找钱给你呢……”
那小贩又惊又怪,正还想着留她,可适才伸了手去,却也只抓住一片不言不语的热风。
他只好作罢了。
小巧一鼓作气的跑了好远好远。
一旦远了市集,她心下的惧意便轻减了许多,再一看眼下,左右高楼林立、是商街,人行道上也衣香丽影,军车不从这里过。
她长舒一口冷气。
谁知,一切根本由不得她歇息,却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当是时,身后竟有人猛推她一把!
她人小,怀中更还抱着个西瓜,又重又不稳,只一推便劈面摔倒,西瓜也砸了个粉碎,红彤彤的汁子溅了满怀满身,好像开膛破肚。
小巧惊慌失措的蜷紧了身子。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挡路的……”
然,纵使她自轻自贱、委曲求全,那始作俑者却还在笑。
“哎呀!我当是谁呢,怎么和萧子窈家的那只小狗穿的一样?原来,真的是你呀?”
小巧不由得闻声望去。
却见那人红唇欲滴,竟是过分艳丽得有些落俗了,而且,这般欺人的路数她也认得,恰是那回造谣生事的赵思琳。
“见过赵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