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公日哭夜哭,安能哭死董卓乎?”
“今天这个以死明志,明天那个一死了之,等满朝文武都死光,全天下的人都死光,中国就能太平了吗?”
“难道光凭你这一张嘴,就能救这乱世了吗?”
她冷冷拈着筷子,红舌一勾,像蛇的信子,原来是舔掉唇边的一抹水光,多动人。
沈要就看着她,一言不发。
也许,此时此刻,萧子窈的心里根本是没有他的。
他心想。
但是,没有关系。
他是她不折不扣的小狗,分分钟亲吻她三千两百万次。
哪怕她看都不看他一眼,也吻她。
爱上她多容易,她太美好了,又鲜血淋漓,他等了如此之久,所以生怕自己搞砸了。
要忍耐。
人是拿来爱的,除人之外的一切是拿来用的。
小狗很乐意被爱人使用。
被使用,便是被爱。
无所谓的,她不想着他也无所谓的,只要她还用得上他,那便足够了。
人声嘈嘈。
是时,宋晓瑗已然拨过了公署医院的电话,她做不了太多事情,便只好抓紧抢救哭至晕厥的何金妮,见她抽搐之际又吐一口鲜血,便说道:“都收声!我听不清病人的心跳了!都安静!”
她只管反反复复的号着何金妮的脉,听一下,然后一顿,又转去她前胸猛按,一下一下又一下,再度转回腕心倾听,又倒回去,如此往复。
梁延忽然问道:“她还救得活吗?”
宋晓瑗一抹额前的细汗,来不及多想,便应声道:“她惊悸休克了,轻则很快醒来,重则心跳骤停——但这些跟肺结核是没太大关系的,只要人醒过来,病就还有得治!”
“……可我不想给她治病。”
梁延道,那声音很低很低,除宋晓瑗之外没人听得见——也许也是有的,倘若何金妮就此醒过来的话。
他于是字字句句肆无忌惮。
“你救活她,之后她能活多久都没事,我不在乎,哪怕只活一两分钟都可以。”
宋晓瑗的手一顿。
“梁少帅,你可知道你究竟在说些什么?”
“见死不救,就等同于杀人。”
“眼前这人是您今日刚刚交换了戒指的结婚妻子。”
梁延很是古怪的笑了一下。
“妻子又不一定是自己喜欢的人,我给她花钱,给她名誉地位,那她就得听我的话,跟我做交换,我让她去死一下又怎么了?”
他话音至此了。
谁知,他方才说罢,地上的何金妮却猛的一咳,然后胸前一根肋骨一凹,便像是被压断了的样子,他因此转过眼珠来,下三白的蟹子眼,正眼看人还好,倘若自上而下、居高临下,便尤其显得不善起来。
“何婧,我会给足你面子的。”
他轻声道。
话毕,他便徐徐的捂住了何金妮的嘴,然后从容不迫的收紧、压迫。
宋晓瑗忙不迭的上前推他。
“你这是犯罪,梁少帅——”
“我已经是少帅了,我就是岳安城的法律!你要是不想医馆上下的几个伙计都没命,也不想你父亲在关外返不回来,就老老实实的陪我做好这个局!反正她病得这么重,肺结核也没有特效药,她迟早会死的……”
宋晓瑗本来是不情愿来帅府里做事的。
一开始,她接起梁延的电话的时候,手下正忙着给萧子山换药。
沈要实在将他的腿打得太严重了——皮肉翻卷,伤可见骨,其中一条腿骨头碎得很厉害,她便只好打碎他的骨头重新再给他接好,然后绑木板,之后听天由命。
这不是致命伤,死不了的。
她心里其实都清楚。
偏偏,街坊里的百姓却不清楚。
那流言不知是从哪儿传出来的,只道是那个烂了脸的伙计竹四来由不清白,得罪了军中的大人物,以后恐怕是再去不得安庆堂了,免得被人当作特务抓住,要被拖出去枪毙。
她于是在一日晚间查账,突然算出铺面的盈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