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这里是目暮。”
“我是伏见。”电话中,男人温润悦耳的声音传了出来,“酒吧老板这边还是不肯松口吗?”
“是啊,他现在已经是一副安心下来的样子,看起来什么都不打算交代了。”目暮警部看向审讯室里的酒吧老板,“怎么了?”
“——请让我来试试。”
目暮第一时间就听出了那人的声音:“……雾岛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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佐藤美和子再度走进审讯室。
此时,她手中已经多出了一摞新的资料,她将其中一张夹在文件里的照片抽出——那是一张十来岁的女孩儿的照片,女孩额头饱满,头顶的金发宛如稻穗,被风吹会变成层次交错的麦浪,小巧的鼻梁上方是略有些下垂的眼睛,不知为何,会让人不自觉想到焦糖色的兔子。
佐藤美和子将照片举在男人面前,“……桑岛杏里,你女儿是叫这个名字吧?桑岛正孝先生。”
酒吧老板——桑岛正孝的鼻翼微微抽动,嘴唇也往内以极小幅度微扣了一下。
“对。”桑岛正孝第一时间就想办法反客为主,“你们拿我女儿的照片干什么?不会是想打感情牌吧……?我可不吃这套。”
“——桑岛杏里小妹妹的近况我们已经了解了,对发生在她身上的不幸我也深表同情。”
“……哦,我代她谢谢你们。”
佐藤美和子不理会他,而是将手中的资料往桌上铺开,她没有给桑岛正孝反应的机会,直接指着上面的某一行字——
“
三井理奈,左腿骨折。”
“富田咲子,双腿骨折。”
“高田珠理,右腿、手臂骨折。”
她快速的将资料摊开,指出受害者的名字和她们受过的伤,在这两行字过后又快速翻到下一个人的资料。
“骨折。”
“……”
“截肢。”
“这是受害者的一些资料。”佐藤美和子佯装自己毫无波澜,将资料往桌旁一甩,“啪”的一声让桑岛正孝藏在桌下的腿都一抖。
但他依然没有开口。
在佐藤美和子的耳麦里,舆水怜轻声说道:“麻烦佐藤警官先不要一口气抖出来,我们再试试能不能诈点话出来吧。”
佐藤美和子在心里无声的回了句ok。
她板着脸,眉头锁紧盯着桑岛正孝:“——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你还打算继续沉默吗?”
桑岛正孝咧了咧嘴,但神色已经有些勉强了,佐藤美和子见他的反应就知道——这个方向是对的。
“……”男人动了动嘴唇,“所以这和我有什么关系呢?警察小姐,你不会是怀疑我心理变态,故意对这些可怜的孩子下手吧?就因为我有个同样‘情况特殊’的女儿?你不觉得很牵强吗?”
“……”
“你难不成觉得我是心里不平衡想报复社会?如果我是犯人,我不是应该对那些身体健康的孩子下手吗?这才算是报复社会吧?而不是对那些同样可怜的孩子……”
佐藤美和子见他短短两句话就重复了两次这个词,“——你觉得她们很可怜?”
“那不是当然的吗?年纪轻轻就惨死,怎么会不可怜?”
“你为什么会认为她们是惨死。”
“……我猜的,杀人凶手不都这样吗?”
桑岛正孝似乎是见警察都不接话了,认为自己的做法颇有成效,可当他用余光偷瞟佐藤美和子时,却在她脸上看到了坚毅不移,毫无动摇的表情。
他直接地感觉有些不妙,果然,佐藤美和子慢条斯理地将凳子拉开,也像他那样放松地坐下。
“你知道‘潘诺’先生刚刚就在他家被杀了吗?”
“什……”桑岛正孝下意识想追问,却又生生将字给吞了进去,“你们什么意思?这是我们店里的一个常客,干他什么事?他……”
桑岛正孝喉头滚动,满腹疑问不敢发出。
——他真的被杀了?
就在他犹豫之际,舆水怜已经和诸伏景光赶到了审讯室门外。
免去了前头那些冗杂的自我介绍环节,舆水怜直接说上面已经拿到申请了,他也要参与到调查之中来。目暮警部虽然任职年限不短,但这种情况也是初次碰上,他转身拨打电话向上级确认去了。
“他动摇了。”舆水怜看着桑岛正孝的表情。
他又转过头对景光说:“……如果我的猜测是正确的,也许我们等会还要跑一个地方。”
“嗯?”诸伏景光看着眉关紧缩的舆水怜,“从见到‘潘诺’尸体开始,你就把自己绷得很紧。”
“可是……”
“稍微放松一下吧,越是紧张,越有可能出纰漏。”
“……好。”
“酒吧老板的家人那里我已经叫人安排了。
“嗯。”
舆水怜同他四目相对,方才还紧绷如弓弦的心情有一霎那的缓和。
这很奇怪吧?
他总觉得自己和景光之间似乎不太需要言语,冠冕堂皇的话和无聊的寒暄好像也能省去,只是和对方在一起,这种自然形成的舒适感就令他的心情能够放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