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到一半,乌图美仁把嘴上的油渍擦掉,走出了包间。
葛尔图雄巴小口小口饮着自酿的烈酒,眼神迷醉。
哈森把琪木格抱到身上,轻轻拍着孩子的后背。
因为是中秋,又是第一次在外面过节,所以葛尔图雄巴,同意乌图美仁和琪木格喝了点酒。
抱着喝了一小口酒,就迷迷瞪瞪睡倒过去的琪木格,哈森愁心道:“雄巴,美仁这孩子,有很多秘密啊。”
葛尔图雄巴饮下一口烈酒,醉意一瞬散尽,眼神明亮的望着窗外的浦江,“随他去吧,雄鹰总是要孤身飞入长空,做些其他人理解不了的事情。”
借着上厕所的名义,乌图美仁跑去结了账,把价值八千多块的小票撕掉扔进垃圾桶,回来的时候,刚巧听到葛尔图雄巴和哈森在聊天,就问道:“阿爸阿妈,你们聊什么呢?”
葛尔图雄巴把剩下的半壶酒抛给乌图美仁,敞开大笑道:“说乌图美仁葛尔图,已经长成个大孩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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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梭梭,这地方…不便宜吧?”
母思玲拖着精简的行李,站在装饰豪华的酒店门口,有些慌乱。
这几年,虽然母子俩日子过的不算差,但像这样铺张浪费般的花钱,还真是头一遭。
先是坐了飞机的商务舱,走了vip通道;
出了机场,又直接上了专车,一路送到酒店。
眼前的酒店,无论母思玲怎么想,都不像是自己能够住得起的样子。
办理好入住手续后,白梭梭把母思玲的行李拿过来,交到了服务生的手里,笑道:“放心吧妈,儿子的腰包,还挺鼓的。”
母思玲惴惴不安的跟在白梭梭手边,小声问道:“梭梭,你跟妈说实话,你不是做了什么违法乱纪的事,然后带着我跑路吧?”
白梭梭被母亲的幻想逗笑,揽着母思玲的肩膀,白梭梭安慰道:“都是干净钱,我这些年开超市攒下来的,就是想带您换个慢节奏的城市生活,酒店就是个过渡,等我找到合适的房子,咱们就搬过去。”
母思玲还是有些不放心,问道:“真的?”
白梭梭点头道:“当然是真的了,我骗过你吗?”
母思玲满脸忧心,但还是摇了摇头,“那倒没有,自从你爸进去之后,你就没让我操过心。”
白梭梭灿烂道:“所以啊,您就把心放在肚子里,踏踏实实的,把身子骨调理好,昂!”
看着好像重新回到少年时代的开朗儿子,母思玲也难得的笑了出来。
自从白梭梭的爸爸,因为执拗的正义感,失手杀了人,而后又被救得那人反手“捅了一刀”,判了死刑后,白梭梭的妈妈,就得了神经衰弱。
这些年,这个家,就全靠着白梭梭一个人。
今天不仅是一年一次的中秋圆月,也是白梭梭和他妈妈,难得的享受生活的日子。
以往的中秋节,白梭梭能不能在零点之前回到家,都是个未知数。
像这样一整天,母子俩都待在一起的日子,也是几年时间里,难得遇到。
而以后,这样的日子,会越来越多。
白梭梭发誓,会让母亲母思玲,过上不用愁心任何事,能够在午夜来临前,安心睡下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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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禧顺,出来吃饭!”
“他妈的,一天天摆尼玛的臭脸呢,老子是饿着你还是亏着你了,你摆臭脸给谁看呢?”
“你再给老子摆臭脸,就给老子滚出去!”
打开房间门,戴着廉价的耳机,林禧顺沓着皲裂的灰色拖鞋,坐到了“餐桌”前。
说是餐桌,其实就是一张还没有膝盖高的圆形小茶几。
中秋夜,桌上的菜,的确比平时要更丰盛一些——粥里多了几根菜叶。
林福把从酒店顺来的冷盘拍到餐桌中央,骂骂咧咧道:“他妈的,老子累死累活供你们读书,天天连句“爸”都不会喊,养你们还不如养条狗。”
坐到地上的时候,林福顺手把牛肉冷盘,拉到了自己面前。
和在学校里的前呼后应不一样,家里的林禧顺,过着市井里,最恶劣的生活。
老爸林福,抽烟、酗酒、赌博、家暴。
除了不吸毒之外,几乎所有的坏瘾,他都有。
也正因如此,林禧顺的老妈,才会一声不吭的,离开这个灰烟瘴气的小破房间,抛下他们兄弟两个。
除了畜生似的老爹之外,林禧顺还有个弟弟,叫林达禄。
林达禄的学习成绩很好,是老师和别的家长眼中,很争气的孩子,而且他今年才十二岁,身高就超过了一米七,大有超过林禧顺的趋势。
该说不说,这一家人的名字,其实还都算得上喜庆。
只是这个家,有些难堪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