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凉的门前，昀峯专心打扫着尘土落叶，一身朴素的衣着显得他的背影是那么萧索。
苏辰和龙卿言的到来，让他愣了下，停下手中的活之后，淡淡地对两人说道：“两位请回吧，玄气宗已经隐退，不再待客了。”
说完，他便自顾自地继续扫地，不再看苏辰两人。
苏龙二人相视苦笑，一时间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最终苏辰还厚着脸皮问道：“昀峯兄，这些年……还好么？”
昀峯顿在了那里，回过身来看着他，拄着扫帚说道：“好或不好，还与苏教主有什么关系么？”
苏辰无话可说，默默地低下了头，两手兜在了袖子里。
昀峯没有请他们进去的意思，也不想和他们交谈，将门口落叶扫到一角堆了起来，便回了身后不远处的庭院，关上了门。
“看得出，他已经心灰意懒了。”龙卿言轻声道，“玄气宗传到他这里，却又遭逢夏国覆灭，估计谁也不好受。”
“算了，也许隐退了也不错，远离红尘喧嚣也可静心修炼，若有一天他重回人间，成就肯定不会低。”苏辰平静地说道，“虽然觉得对不起他，但我不后悔曾经做过的事。哪怕再来一次，我还是会帮助明世。”
龙卿言轻声一笑，手枕在脑后离去，还对苏辰说道：“各人自有各人命，天地大势是很难违逆的。”
走了几步，苏辰没跟来，龙卿言又回过身，悠悠地说道：“至少，现在的我们是违逆不了天地大势的。”
苏辰面向玄气宗，抬眼看着那飞檐梁角，似乎想了些什么，然后便一脸释然地走了。
龙卿言看着他从身边经过，嘴角扬起了一抹笑容，慢悠悠地跟了过去。
“来之前，听霜跟我说过一些玄气宗的情况。”苏辰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对龙卿言诉说，“夏国覆灭之后，玄气宗因为没能护住夏国而被曾经夏国的皇室甚至是子民所唾弃，声势一落千丈，门徒也几乎散尽。”
“然后呢？”龙卿言问道。
“除了一些元老，就只有少数弟子留下。”苏辰继续说道，“昀峯是前代宗主收养的孤儿，自幼在玄气宗长大，因此对师门不离不弃。这些年来，留在玄气宗的人都在闭关修炼不问世事，也没有对外招收门徒。所以啊，才有我们来到这里时，身为现任宗主的昀峯在亲手打扫门庭。”
“这对他来说，也算是修心了吧。”龙卿言说道，“一下子从云端跌落到泥土中，过得了这一关，他可能就是下一个端木静荣。”
说到天子监那位不远不近的朋友，苏辰不自觉地笑了下，问道：“端木经历的是情伤，昀峯的这个经历该怎么来说？”
“管他怎么来说，你儿子要成亲了，这才是最要紧的事！”龙卿言说道，“你这个当爹该好好操心儿子的事，要不你媳妇非得收拾你不可。”
苏辰的笑容僵在脸上，没来由地抖了一下，连连说道：“快走快走，再不回去她们都该发脾气了。”
龙卿言耸肩笑了笑，跟苏辰一起回竹剑谷了。
……
果然，他俩回到竹剑谷的时候，家人们都已经在小院子里，围着那张白玉小桌，正在分着煮好的棠梨水。
“哟，去哪儿逛了，这个时候才回来？”曦月挑眉问道。
“就去山南走了一圈。”苏辰嬉笑着说道，“放心，我没去沾花惹草。”
“你也放心，你一个老男人谁还能看得上你啊。”花霁语无情地说道。
众人皆笑，小紫还蹿到苏辰头上把他的头发挠成了鸡窝，然后又飞一般地缩回曦月怀里，朝他吐舌头，气得苏辰敢怒不敢言，紫仙还贴心地给他重新梳理着头发。
“玄气宗现在怎么样了？”宫亦谣问道。
“还能怎么样，门口都长满杂草了，堂堂宗主在亲自扫地呢。”龙卿言懒洋洋地说道，顺手端起了白云馨跟前的那碗棠梨水。
白云馨瞪了他一眼，又重新舀了一碗，没好气地说道：“那是给宁儿的，你也好意思端走。”
龙宁窝在白云馨怀里，一脸幽怨地看着她爷爷。
龙卿言心都化了，赶紧蹲下身子把碗递到孙女嘴边，哄道：“宁儿乖，来爷爷喂你喝。”
龙宁哼哼了两声，小嘴咬着碗沿吸了两口，然后就天真地笑了起来。
龙卿言慈祥地笑着，揉了揉龙宁的小脑袋瓜，龙宁还凑过去亲了龙卿言的脸一下。
这爷孙和睦的场景，看得另外一家人羡慕不已，宫亦谣淡淡地瞥了一眼苏亦，看似漫不经心地说道：“不知道我啥时能抱上孙孙啊。”
苏亦一口水差点呛出来，郁闷地说道：“娘，我才刚刚要成亲，孩子不用催那么急吧？”
“能不急么？亦谣相当亲奶奶都想了多久了？”青榆促狭地说道，“你跟鸾儿可得抓紧时间啊！”
苏亦：“……这是不让我干正事的节奏么？”
“亦儿总算是要成家了，那语儿和紫儿呢？”羽银泠笑眯眯地问苏家的两个丫头。
苏语和苏紫本来还在笑话兄长，顿时被羽银泠的话给噎住了。
“银泠，你可别催啊，我一点不急着嫁女儿的。”苏辰义正言辞地说道。
“辰叔就只有在这件事上能说人话，啧啧啧……”龙舜这个臭小子一边悠闲地品着棠梨水，一边说着欠揍的话。
龙卿言哈哈大笑，青榆直接一巴掌削在龙舜后脑上，脸都黑透了。
苏辰“切”了一声，不怀好意地说道：“小舜，你打算什么时候成亲啊？”
龙舜还在揉脑袋，一听苏辰这么问就知道他不安好心，白眼一翻，压根就不搭话。
“看我儿子多聪明，不理你。”龙卿言得意地说道。
“说起来，他们这辈人里还有哪些没成家的？”曦月突然插话进来，盯了两个女儿一阵，又盯住了龙舜。
“淇桑、鸿儿、君澜、华剡，两个丫头，还有咱们那群徒儿。”花霁语掰着手指说道，“淇桑的堂弟淇梓早几年也成了亲，鸿儿跟他小师妹这么多年了居然还没有下文，真是白瞎了大师兄那么风流的爹了。”
“这么说来，我们还得参加……”龙尧也苦着脸算了一笔账，“老天爷，还有多好场婚礼呢！”
两家人都不由得愣住了，也就小紫和龙宁还津津有味地喝着棠梨水。
“估计下一次就是和鸿儿跟静雯的喜酒了。”苏辰幽幽地说道，“就大师兄那德性，静雯铁定是他儿媳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