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州，紫金山。
龙卿言为了李明世和青衿的事火急火燎地回了东荒，羽银泠懊恼地叫来了沐清荷，问她前段时间的事如何了。
沐清荷答道：“我们和云萝宫的人在扬州各地都找了，都没见到李明世和青衿的踪影。”
“这两个小屁孩真的是……”羽银泠忍不住跺了跺脚。
“师尊，他们会不会没来扬州？”沐清荷问道，“按理说，有妙欲宫的人相助，要找到他们不难，可到处都没见到他们，会不会……”
羽银泠摆手制止了她的话，断然道：“明世这孩子知道轻重，他和衿儿会突然离开必然有原因，让在外的弟子继续留心他们的踪迹，我们先等东荒那边的消息吧。”
“是，师父。”沐清荷点了点头。
“唉，楚国境内兵荒马乱的，我倒不担心他们会被凡人所伤，就怕鬼族或者六宗联盟的仇家会盯上他们。”羽银泠叹了口气。
“说到这个，师父，徒儿一直有件事想问您。”沐清荷迟疑道。
“什么事？”羽银泠问道。
“如果本门真的襄助国教为楚国延续了国祚，到底为承受怎样的因果？”沐清荷小声问道，“要是平定了叛乱，楚国便可恢复平静，黎民百姓也不用继续受战火之苦了啊？”
羽银泠愣了下神，随后轻笑道：“会有怎样的因果，其实为师也不清楚，但天意难违这是修界古来便有的共识。要想逆天而行还想不惧因果，非得是到了人道极境才有可能。”
“可是我们是修士没错，但也是楚国人啊。”沐清荷又问道。
“嗯，你没说错，我们是楚国人，但我们不是楚国朝廷的人。”羽银泠耐心地解释道，“我先前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就是纠结于此，但后来想通了，发现了问题的关键所在。”
“那是什么？”沐清荷奇道。
羽银泠答道：“我心中的国，并非景昭所谓的国……”
神州世界已历经无穷的岁月，九州这一方大地上，王朝兴起了又衰亡，不断上演着分分合合。那帝王之位上的人换了一茬又一茬，唯有九州这一方土地和人民始终没有变过。
楚国灭亡了，在长生殿看来，也不过是南国换了一个统治集团而已，原本属于南国的人和地并没有什么不同。
只要东方还是东方，叫楚人、蜀人、商人、夏人并没有什么不同；除非新的统治集团不是九州人族，而是外来的哪个族群。
如果楚国的国祚还没有到尽头，羽银泠真的会考虑借长生殿的力量庇护楚国一次，这种事在过去也曾有过，不算稀奇；但楚国之亡已经有天意的警示，羽银泠便不得不考虑了。
长生殿处在六宗联盟里，本身也是魔皇的一枚棋子，就不能不考虑插手凡间事会对魔皇棋局带来什么样的影响了。
万一影响到了魔皇的布局，那可能就不是楚国的灭亡那么简单了。
以六宗联盟为代表的人族修士要庇护的不是某个腐朽不堪的朝廷，而是人族这个整体。
所以，羽银泠心中的国是整个九州，而不仅仅是东南一隅的楚国。
有些东西不适合告知沐清荷，也不可能跟景昭说得很清楚，但除了有关棋局的部分，其他讲给沐清荷的东西都是羽银泠心中真正的想法。
沐清荷认真听完后，轻声一叹，说道：“师尊，那楚国境内的战乱要何时才能结束呢？”
“也许……要等到一个天命之子吧。”羽银泠说道。
……
归天两百零二年，七月。
隔着云梦大泽对峙的义军和官兵已经多次交手，义军胜多负少，蚕食了不少尚属于朝廷的战略重地。
荆州境内也有战火，义军已经攻下了西楚城，正在继续北上。
七月初七这天，荆州义军前锋开拔到了西楚城北面一个战略重镇，在此暂时驻扎了下来，再往北走，就要和官兵直接碰上了。
如今的荆州，除了魔隐森林，南方地区已经大部分落入了义军手中。
义军大营，帅帐之内。
前锋军的高层汇聚在此，正在商量行军计划，他们的目标是西北、东北两方的两座城池，只要拿下这两城，就可将官兵一分为三，阻断其相互支援。
这些高层将领中有一对年轻夫妇，男的儒生打扮，正在和众将领讲解作战方略；女的一身黑色劲装，眉宇间有着如男子般的英气。
一众将领仔细地听着，不时地点头，也有人会提出疑问，那儒生打扮的男子都会细细地解答。
直到夜深，作战会议才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