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们谈论战争,你一定会说那场被箴言摧毁的梦魇,你会告诉我你是多么的无奈,是多么的心酸仇恨,可你是否感受过你最亲近的人死在你的怀里,你却为她安葬的机会都没有,只有一把大火,烧尽你与她的一切,以至于在往后的时光里……你只能每到闭眼时想起她。”
“你有经历过吗?”
他再多踏出一步,少年往后退着,并摇着头,皱着眉流下泪来。
“如果我们谈论现实,你一定会大肆书写你在贫民窟的那段肮脏经历,大口大口的诉说着,你为了生存所必要付出的。偷、抢、杀人,种种恶行都被赋予了活着这一层最高含义。”
“可你知道吗?在四国未成立之前,普通人在武士和巫师面前连路边的狗都不如,没有晶币的艾斯,也没有约束人们的法律法规;只要你有让人羡慕的地方,只要你没有对应的实力,你根本等不到下一个天明。”
“他们也是为了活着。”维奇看着他,烛光将胡须染得白到刺眼,“为了不死在巨人和恶龙或者是什么异族手里,那他们也有错么?”
这一步已经来到了少年眼前。他看着这位传奇,握紧了拳头:“我从未想过这些。”
“那为什么你现在会耿耿于怀。”维奇接上话,指着窗外,指着那永恒的月,说道,“这世上没有任何绝对的事情艾斯,绝对是留给神的,我们从不能分清对错,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苦衷;不需要你去感同身受,至少让别人物有所值。”
“查理为你负担了这几千亿的债务,没有她,你根本无法站立在这里。”维奇说出这句实话,收回手,慢慢顺出口气,“我喜欢自私的人,但我希望他是清醒的自私着,并不是模糊了界限。”
窗外的风悄然透进来,茶黑色的瞳慢慢扩张,宛如灵魂都在苏醒。
维奇未看这一幕,找到了永恒的月,声音轻得很:“我从不在乎你的曾经,也不在乎你此刻的内心所想,我只是希望你能通过今晚,起码能清楚你到底是个怎样的人,又想要成为什么样的人。”
“有种人最为可悲。”导师上前整理好学生的领口,面色依旧淡寡,“好人不像好人,坏人不像坏人,夹在中间的,只能是被人遗忘的平庸。”
“就比如你……”
镜片后的眸子有点血光,平稳搭在其肩上的白手套,向后者渗入了许多的滚烫,“连最为基本的都想不到一个完全。”
“好好想想艾斯。”
“富可敌国的资产究竟是多少,它会散发出什么样的气味,它会有多重?人躺在里面……会是怎样的窒息感。”
“而让一个女孩真正快乐的事情又是什么,你熟知她最热爱的东西吗?你知道她最喜欢的是什么吗?你能够在她需要你的时候,准时出现在她身边吗?”
“无人能阻挡的权势又会是什么样子,来到这一步,又需要做到多少的准备,立下多少的功劳,杀死多少人,或者……要将多少君王斩于座下。”
“这些你也有想过吗?”
整个室内只留下白胡子传奇一个人的声音,偏生又平淡的很,像是摇荡在月下的千秋,自顾自的,不沾染任何的颜色。
简-艾斯已彻底说不出话了,也不知道自己是何时瘫坐在了椅子上,眼神木木的,看着双手,好似一句都未听进去。
今日大抵是话太多了,维奇看了眼怀表,拿起冷掉的茶壶倒掉,再将杯子都收好,转过身,来到壁炉旁边的椅子前,弯腰坐下,最终望眼其内燃烧的橙黄色的火。
二人又不知沉默了多久,少年终于回过神,埋头看向地毯,搭在膝盖上的双手自然垂下来,从光后的影子里透出一股子压抑。
“为什么活着有这么难。”
他低声的问,那头的导师呵呵一笑,悠然躺在椅子上,十指交叉放在胸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