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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妹两趁着艾丽莎修女上厕所的时候,红玉还在和楚鱼抱怨,“你说咱们是什么运道,我碰上一个烂人,如今轮到你了。”
楚鱼忍不住问:“您不觉得这人脑子有病?”
“他脑子不像是有病,我觉得应该是不好惹的人,以前在北平的戏园子里,这样的公子哥不是没见过,但是还是那句话,门不当户不对没好结果。你没来找我的时候我有个姐妹艺名叫蓉蓉,长的好看谈吐也行,人家比咱们更有大小姐的气派,后来被一个次长家的公子看上了,那家的公子哥看着情深义重,非要结婚。
也结了,但是日子过的真的苦,男人不回家,婆家看不上。还不能抱怨,连佣人都能给她脸色看,怀了孩子也没保住,回头男人还怪她是个不下蛋的,她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因为出身戏子,婆家不许她和我们这些小姐妹来往。最后是傻了还是疯了我也不清楚,反正是被关回她男人的老家了,我知道消息的时候,就知道她小产没有好好保养,常常一个人自言自语,也没人照顾她落下了一身病,病的很重,现在不知道她是死是活。”
“您既然知道门不当户不对没好结果,为什么还奔着李查理来了?”
“我爱他啊,我当时真的爱他,觉得他与众不同。不说了,是我瞎了眼猪油蒙了心,要不然咱们姐妹沦落不到这份上,我瞎眼我认了,但是你不能瞎了。”
没一会艾丽莎修女回来了,她接着教楚鱼法语,到了晚上十点左右,她要去巡视病房的时候,红玉主动陪着她去,让楚鱼歇息一会儿。
楚鱼惦记着去苏州河的北岸,于是说要给护士们打下手,晚上在值班室睡了,让她们别等自己。
等到她们出去了,楚鱼急匆匆的去了二楼外科,今天不是美玲值班,换了一个叫做玉灵的护士在。
玉灵躲着偷看小说,被楚鱼逮住了也不怕,拉着楚鱼坐下,“是不是没地方睡了,我们这里还有空,你留下一起吧。”
“修女给我几个果子,我带来给你们吃。顺便看看你们晚上需要帮忙吗?”
“这一会不忙,不知道晚上有没有人打架,烦死了,天天晚上都有人送过来,跟着来的都是一些凶神恶煞。”玉灵接过吃了起来,剩下的数了数打算等会给值班的大夫送过去。
说了一会儿话,估摸着修女她们该结束了,楚鱼推说不放心先回去看看修女再来,走的时候顺走了一把裁纸刀。因为护士们给病人分药的时候,是把纸裁成小片,用小片的纸把西药包起来,一次一包,不会多给。护士们经常在闲着的时候把纸裁开,预备着白天用。
玉灵已经裁开了很多巴掌大的纸片,这把裁纸刀暂时不用,楚鱼就顺走了。
当天夜里,一个黑影在人街上一闪就消失了,快的根本抓不到残影。苏州河北岸,楚鱼刚刚到了警戒区,对着周围看了看,伸手摸了摸高高的围墙,退后几步一扭身体,如螺旋一样向上腾空而起,一翻身坐在了墙头上,围墙上连个鞋印都没有留下。
她低头看了看,这堵墙一丈多高,没在上面放瓷片和电网,看来这群东洋人对他们的安保是很有信心的。
她翻身跳下来,轻巧的落在地上,毫无声息的消失了踪影,这个时候已经越过空地来到了办公楼下。
还有人在值班,三楼影影绰绰,在寂静的夜里能听到有人收发电报,滴滴滴滴的声音不绝于耳。似乎不是一台电台,好多人一起同时收发电报,声音此起彼伏。
如果没猜错,如果大规模的发送接收电报,三楼这里应该是内务省特高课的办公区。
她转头看了看,不远处有汽车。她把裁纸刀拿到手里,蹲在黑暗的角落里等着卫兵过去,每十五分钟就有人巡逻一次。卫兵没有人落单,不好下手。而且卫兵没什么价值,也不值得的下手。
等到再一班巡逻的人走过之后,她像是影子一样跟在他们身后从最后一个卫兵身上摸了一盒洋火。然后把自己把一楼的窗户撬开,把窗帘割断。趁着巡逻的空隙,飞快的浸满了汽油,翻身上了二楼,从二楼窗台爬上三楼。
三楼的办公室里,三十多个报务人员在工作,还有很多人在翻译密电。靠墙的柜子大部分都是锁着的。也有几个柜子是打开的,打开的柜子里密密麻麻的放着档案袋。
她把窗帘点燃一半,撬开窗户扔进去。里面乱了起来,随后趁着混乱,她翻身进了房间,把半截窗帘塞进刚才打开的柜子里,用火柴点燃,随后在救火和呵斥声中,她处在上风口,看清楚了浓烟里的人,有人负责维持秩序,有人负责组织救火。还有人担心机密文件出事,急急忙忙的跑到其他办公室查看。
这种大柜子装的都不是机密文件,真正的机密文件在保险箱里。这里的动静太大,而且楚鱼也不是为了偷机密文件来的,就算是偷了也没地方送啊,这种东西偷出来给谁?
起了大火,肯定有相关的负责人被叫起来处理,她等着的就是这个负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