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穆不慌不忙地从袖中掏出两张纸,呈上去。
众人皆注目,不管是支持七皇子的还是反对他的,都迫切地想知道上面到底写了什么。
昭帝朝喜子递了个眼色,喜子当即会意,立马取了给他。
纸上字斟句酌,每一笔都是孙穆亲自落下,入木三分,条条款款,十分细致。
底下的官员看不到内容,只能从昭帝的脸色稍加辨析。
每一个蹙眉和咳嗽,都引得他们深思。
凌承手心已经忍不住冒了汗,用衣袖拭去后,很快又铺满一层。
孙穆说的话是真是假,他心里自然清楚,就看信上到底陈列到何种程度了。
明明只是薄薄的两张纸,昭帝却看了很久,金銮殿也沉寂了许久,直到苍老的声音响起,才将众人的神似拉拢回来。
“纸上所写,可属实?”
孙穆:“回皇上,若有半句虚言,臣愿意自请削冠下狱。”
他从来都是舍得一身剐,不怕得罪权贵,也要主持公道。
所以由他站
出来状告七皇子,没有人会怀疑是太子或其他人暗中做手脚。
昭帝听到他的回答,眯了眯眼,视线轻飘飘地掠过凌承,停留了片刻,又问道,“可有人证?”
“有。”
“现在何处?”
“狱中。”
昭帝蹙眉,“嗯?怎么回事?”
孙穆拱手,“回皇上,他们自知揭发皇子非同小可,怕遭遇不测,所以请求暂且下狱,臣亦觉得有理,所以月余前已经安排他们进了狱中,并着人严加看守。”
这个做法并不新奇,历朝皆有。所以众人并不奇怪。
他们关注的是,孙穆竟然已经暗中调查了这么久,旁人却一点风声都没有听到。
就连自认为和孙穆关系亲近的也在摇头。
“好,”昭帝应了一声,赞许了他的做法,“既然你都告到朕面前来了,此事朕便亲自督办,立即启动。”
话音落,满朝哗然。
昭帝从始至终都没有透露纸上到底写了什么,可每句话都让他们觉得不安。
好像
……变天了。
及至喜子高呼退朝,众人都还觉得恍恍惚惚。三三两两聚在一块儿,又不知从何说起。
沉默异常。
未免变数,此事宜早不宜迟。
昭帝下朝后,连衣裳都没换,直接穿着龙袍便去听孙穆审查。
凌承自然位列旁侧。
从始至终,昭帝都没单独和他说过一句话,表情肃然,直到证人上堂了才略有缓解。
凌承垂在袖中的手不断收拢又松开,心中不好的预感越发强烈。
他觉得整件事,好像是御史台在办,却又不仅仅是御史台参与其中。
人证伏跪在地,良久也不见昭帝并不开口,于是孙穆清了清嗓子,看着底下的人,朗声道,“堂下之人,可报上姓名,说出事实,陈明冤屈,皇上和本官都会为你们主持公道。”
底下的人这才敢确认坐在旁边的当真的皇上,连忙高呼万岁。
老妪抹着眼泪,抱着身前的骨灰盒抚摸,一举一动尽是怜爱,“求皇上和大人为草民做主……”